後來千夜傾泠也曾一遍又一遍地想,如果他能夠早些認識小淺,如果他能夠知道後來發生的事,她一定會在秀女大選的前一晚答應皇兄的賜婚,哪怕那是一場早有預謀的政治婚姻。
千夜墨芴的話,字字錐心,她疼痛得無路可逃,隻得任何傷口惡化,鮮血淋淋。
他真的很殘忍,一次又一次地強調她的過去。告訴她,她曾經那麼傻,曾經她被她最愛的人利用得那麼完美,利用得那麼徹底。
嗬嗬,他的目的無疑是報複當初她戲耍他。他要讓她痛,她偏不讓他如意,她要笑得愈加燦爛。
揚起明媚的笑臉,如三月的春華,如灼灼的桃花,風華遽盛,“那些都已經過去了,王爺又何必再提?相信那些事情於王爺也不一定是什麼好事吧!”
“哼,知道就好。”千夜墨芴冷哼一聲,拂袖擦過她進了湮韶閣。她也說到了他心裏去,他居然被一個女人耍了,這要傳出去,他的麵子要往哪裏擱。再者,他曾經拜堂的妻子居然心裏愛著的是別的男人,他又情何以堪。盡管他從來都不愛她。
蘇洛衣皺了皺眉,他不是應該離開嗎?走了進去,千夜墨芴正自顧自地喝著茶,同時也在打量著這屋裏的一切。
“王爺?天色已晚,還是早些回去吧。”蘇洛衣臉上神色如常,沒有一絲惱怒,更沒有一絲窘態。
“本王不是說了嗎,今晚留宿湮韶閣。”
蘇洛衣唇角冷冷地牽:“王爺,那些話是說給王妃聽的,既然王爺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又何必在妾身這裏浪費時間呢。”
“哈哈,你說得對,本王的目的確實已經達到了。不過本王突然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情……”千夜墨芴頓了頓,“那就是你不是一般的聰明,懂得拿捏輕重。戳穿本王的意圖而保護自己。”
暴露她的聰明和保護自己今晚不受侵犯之間,她選擇暴露她的聰明。
“嗬嗬……”蘇洛衣掩嘴輕笑,“那還不是瞞不過王爺的眼睛。”
千夜墨芴麵色一閃,隻是冷冷地笑笑,然後身形一動便消失在了濃濃的黑夜之中。
呼!蘇洛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喚青芍進來換上褻衣褻褲準備休息了。
夜,濃濃的,黑得漫無邊際。湮韶閣內燈光垂下,灑在下午那盤還未下完的棋盤上。
一個詭魅的身影落在了柳樹下,踏著輕緩的步伐,慢慢地走了過去。掃了一眼看似淩亂卻又暗藏殺機的棋局,嘴唇一勾,一朵如罌粟般妖冶的淺笑溢了出來。
撩了撩衣擺,便在對麵優雅地坐了下來,手上執起一枚黑子,落定。動作妖媚異常,那純潔的銀色月光都難掩他舉手投足間的風情。
千夜緋羽將晦暗的目光對上緊閉的房門,眼中的神色又複雜了幾分,直到後來又恢複了一慣魅人的笑意。真是個有趣的女人,若是平常,他一定會將她帶回皇宮,直到他膩了的那一天。隻是可惜了,她已經卷入他們三個人之間的紛爭,成為了一顆最有利的棋子。
再次掃了一眼棋局,隻一個動作,原地便已沒了那人的蹤影。
第二天,青芍伺候著她起床的時候,見屋裏隻有蘇洛衣一人,便疑惑地問道:“咦?怎麼就夫人一個人,王爺呢?”
蘇洛衣敲了敲她的頭:“你當王爺那麼閑啊!”
青芍捂著頭,委屈地扁扁嘴。然後被蘇洛衣一瞪,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似是想到了什麼,蘇洛衣隨意地問問:“對了,昨天那盤還未下完的棋怎麼樣了?”
“夫人昨天沒有吩咐,青芍也不敢擅自撤了,現在還擺在那裏呢。”
“嗬嗬,一會兒我們去看看。”蘇洛衣笑著說道。
天邊隻泛著紅暈,遠處群山迷蒙,太陽還未出來。即使是六月的早晨也還泛著一絲冷意。蘇洛衣站在棋盤旁,正欲伸起執起一枚白子。
“夫人,這棋昨晚沾了露水,怕夫人涼著了,青芍還是去換一盤吧。”青芍說著就欲端著那盤棋下去。
“嗯。”蘇洛衣輕輕地嗯了一聲,眸光卻是在掃過那盤棋局時頓了頓,快速地出聲阻止:“等等,別動!”
青芍雖然疑惑,但見自家夫人神色凝重,然後也就放下棋盤,退到一旁。
蘇洛衣撩了撩裙擺,優雅地落坐於昨天的位子。放下手中的黑子,執起一枚白子,落定。沾著露水的棋子冰冷異常,絲絲涼意自指腹傳來。
當白子落定後,蘇洛衣習慣性地再執起一枚黑子,正欲落定,卻發現不知落於何處。手,就那樣執著黑子僵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