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理他,低垂眼眸,眸光卻在掠向腰間時一怔,麵色頓時也僵了片刻。
看出了她的不適,千夜緋羽偏頭問道:“怎麼啦?”
“嗬嗬……沒事。”蘇洛衣已經斂去了多餘的情緒,然後將茶盞送至唇邊。為何她的荷包不見了?那個小偷偷的是錢袋啊,也已經追回來了。除此之外,再沒有人近過她的身啊。
想起那個小偷武功不凡,還有後麵追上來的人。蘇洛衣突然腦中靈光一閃,難道是他?果然高明,聲東擊西,用小偷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後麵叫抓小偷的自然沒人再注意。蘇洛衣不得不佩服幕後之人的智謀。隻是偷她的荷包有何用?
就在這時,旁邊竟然傳來幾個食客的議論聲:“你聽說了嗎?桀王這次又打了勝仗,今天就回祁城了。”
“是啊是啊,咱們桀王就是厲害,戰無不勝啊。”另一個食客扔了一場糕點在嘴裏說道。
又一個食客放下茶杯,擺了擺手說道:“這些大家都知道,我啊,就告訴你們個不知道的。皇上與王爺兄弟情深,再加上這次桀王打了勝戰,揚了淩天國的國威。聽說皇上打算十天後在皇宮宴請桀王呢。”
“唉,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什麼宴會啊,說不定是鴻門宴呢。”那位食客揚了揚,又壓低聲音說道:“最是無情帝王家,生在皇家,哪來的兄弟情啊。不然錦王也不會被發到封地,三年之內不準返朝了。還有……”
那人還欲說什麼,卻被旁邊的一人捂住了嘴巴,低聲咒罵道:“你不要命啦,這些話是我們能說的嗎?”說完還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那人似是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什麼可疑的人還略微放下心來。然後幾人結了賬便離開了螭意軒。
早在那幾人開始討論的時候,蘇洛衣已經恢複了正常。剛才她故意鬧,也隻是想分開的他的注意力,好讓他放鬆警惕。聽完這幾個人的話,蘇洛衣嘴角幾不可見地揚了揚。皇家宴會,應該真的很好玩。
抬起頭,蘇洛衣在旁邊的妖媚男子身上來回掃視,然後紅唇一勾,吐出幾個字:“最是無情帝王家,這句話還真是沒有說錯。”
她眼裏的諷刺,他看得清楚。他卻隻是仍舊輕輕地啜著茶,抬起頭,他的眼中,波光暗湧:“此話何解?”
蘇洛衣隻是笑笑,卻並沒有打算回答他的問題。
“說吧,朕在你的眼裏明明看到了嘲弄。”他的鳳眸很媚,也很深邃,沒有人知道那裏麵是什麼。但是更多的人想到的卻是地獄,一不小心,便萬劫不複。
“我笑你算計了半生,算計了這麼多人,連自己的親兄弟都不放過,最近卻連一個信任的人都沒有。你得到了江山,得到了權勢,卻有人時時刻刻想要奪走它。即使你擁有它們,但是你無時無刻不在害怕著失去它們。可笑的是你努力到最後除了半壁冰冷的江山,也隻有孤獨和寂寞相伴。”蘇洛衣頓了頓,眸光望進那雙鳳眸裏:“所以,你不覺得你真的很悲哀嗎?”
警惕,複雜,心虛,暖心,狠厲……各種複雜的眸光湧現在那雙妖媚的鳳眸裏。他突然很看不懂,眼前這個女人,或許她與他想的不一樣。她不僅聰明,而且將很多事情看得太透。這樣的女子注定任何一個男人都逃不過。不過卻不包括他!
當那雙鳳眸裏又恢複得隻剩下媚笑時,他才緩緩地放下茶杯,唰地搖開玉扇:“你不覺得這些都不是一個女人該說的話嗎?”
“嗬嗬……”蘇洛衣隻是笑笑,然後低頭飲茶。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場麵一時間安靜了下來。良久,蘇洛衣抬起頭,見千夜緋羽隻是將眸光轉向窗外,看著那蕭索的落葉。寒風吹過,卷起片片落葉,愈加蒼涼。
悲哀?蘇洛衣簡直是懷疑自己老眼昏花了,她怎麼可能在他的眼裏看到悲哀。剛才那翻話,她不過是故意說來刺激他的。像他這麼攻於心計,又沒心沒肺的人又怎麼會有這種感覺。
突然,千夜緋羽轉過頭,他看著她的眼睛,格外認真:“你說,這世界上真的有人喜歡手足相殘嗎?”端起茶杯,輕輕地啜了一口,茶杯擋住了他眸中的神色。
“呃?”蘇洛衣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冒出來這樣一句話,一時不知道應該怎麼接。
過了一會兒,他才放下茶杯,將眸光移向遠處,幽幽道:“如果可以,誰不想過正常人家的生活?如果能夠選擇,誰又願意連兄弟都算計。生在帝王之家就是這樣,即使你顧念手足之情,手足卻不一定顧念這份情誼。想要活下去,就隻能比別人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