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千夜墨芴好似聽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話一般,起身哈哈大笑。蘇洛衣有些不明所以,卻在下一刻耳鳴腦脹。
這個男人怎麼這麼沒風度,居然又甩她一耳光!
蘇洛衣趴在枯草上,兩眼冒光,顯然那一巴掌下手極重。
“沒有?怎麼?還想騙本王?那你說說你昨晚為何一個人私自出府,連青芍都沒有跟著?那你又說說昨晚為何深夜才歸?”千夜墨芴看向她的眼睛裏,那裏蘊滿憤怒。至於他為何如此憤怒,除了男人的尊嚴外還有沒有其它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我……”蘇洛衣頓時語塞,她能說什麼?難道她能說她昨天跟蹤他去了胭脂樓,在那裏偷聽他們談話,還差點兒被發現了。最後是千夜緋羽救了她?
不,這些她一樣都不能說。
“沒話說了?你剛才不是一副很坦然的姿態嗎?不到黃河心不死,果然下賤——”千夜墨芴居高臨下,眼裏滿是鄙夷和即將爆發的憤怒。
蘇洛衣別過臉去,緊緊地咬著唇,心下委屈至極,卻也是有苦難言。看來今日這黑鍋是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了。
良久,麵前的女子才轉過頭來,隻是聲音平淡地說道:“妾身知罪,請王爺責罰。”
隻一句話,無疑將千夜墨芴還在蓄積的怒火瞬間點燃。很好,她居然真的承認了。還真是不要臉!
“你該死——”那雙青筋暴起的魔爪瞬間襲上了女子纖細白嫩的脖子。空氣在一點一點兒地變得稀薄,她感覺她的身體快要抽幹了,可是那雙手卻絲毫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嘴唇一牽,她笑得諷刺。嗬嗬,這就是承認的後果!
那一絲笑,如一個蒼涼的老者,曆盡世間的苦難。笑看世人,那般淡然超脫。千夜墨芴一愣,他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子萬分可憐。
往事一幕幕爬上眼前,在這個巨大壓力,權力爭鬥中心的地方,眼前這個女人不過是找一塊安隅之地,不過是保護她自己。隻是努力了這麼久,她卻仍舊落為他人的棋子,成為他人報複的工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也是可悲的。
他曾經對她的一次又一次報複浮現至腦海。他突然有一種陌生的情緒,難受極了。想想,如果她不是無意間成了皇兄的棋子,如果她不是千夜傾泠最在乎的人,那麼他還是否會這般傷害她?即使她曾經欺騙了他?
若是沒有這些如果,她的欺騙,他或許隻會一刀給她一個痛快吧。有時候,讓人活著慢慢消磨她的鬥誌,輾碎她的尊嚴比讓她死更難受。尤其是像她這般驕傲的人。
千夜墨芴的眸光逐漸變得淩亂,心中五味雜陳。那裏,有一種名為愧疚的情緒淺淺地湧現,幾不可見卻又確實存在。
早已在他一陣恍惚的時候放開了手,看著跌坐在地的女子,他也沒有再多加為難,然後直接切入主題:“他在哪裏?如果你說出了本王就放了你,也不會再為難你。”
他的聲音雖然還有些不自然的僵硬,但是較之前卻是柔了許多。蘇洛衣一愣,沒想到眼前這個男人變化這樣快。明明剛才還一副要剝了她的表情,現在又突然放柔了聲音。唉,搖了搖頭,這個男人本就喜怒無常,難以琢磨。
心下這樣想著,卻沒有忘記他的問話,反射性地問道:“誰?”
“你說呢?”千夜墨芴轉過身來,揚了揚眉。
“直接說吧,我不想跟你打啞迷。”蘇洛衣深吸一口氣,說得幹脆。
“錦王千夜傾泠,我想你應該知道他在哪裏吧?”千夜墨芴看著她似笑非笑。
聽到那個名字,她身體微微微一顫,卻險些站不穩,眸光中也是隱隱的疼痛。斂去情緒,抬起頭,她目光疑惑:“錦王不是在洛陽封地嗎?王爺不會忘了吧,沒有聖詔三年內他是不可能出現在祁城的。”
“嗬嗬……”千夜墨芴陰冷一笑,看著她繼續說道:“正是因為他沒有聖詔不可能出現在祁城本王才奇怪。”說著,一枚極品墨玉已經遞至她的麵前。
蘇洛衣疑惑地看了看他,然後自他的手中取下那塊墨玉反複觀看。當那一個驚目的‘泠’字出現在她的視線中時,她的整個身體如遭雷劈。
這塊玉她再熟悉不過。這塊玉無疑再次將她帶回痛苦的邊緣,往事一幕幕滑上眼前。
擺設精致的小屋內,柔和的陽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在地上印起斑駁的淡影。風,很柔和,吹著屋內的簾帳輕動,捋過屋內兩人的衣角,掀起片片溫暖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