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洛衣轉過頭來看著旁邊的男子,嘴角染上苦澀,她笑得極盡諷刺!兩世為人,她竟然不曾獲得過一絲的溫暖。她最信任的人無一不傷她最深。
前世的楚輕暮是如此,今生的千夜傾泠亦是如此。經曆了這些,她又如何才能再次相信他人!
或許有人會說不要總停留在過去的陰影裏,我們更應該用美好的心態去對待未來。這個道理誰都明白,隻是試問一個這樣的女子又哪兒來的勇氣再去麵對下一次的傷害。受過傷的心總是需要時間來調理,而她能否再次走出自己卻始終是個未知數!如今她能做的就是更加絕情,不動情才不會受傷!
寒風淒迷,落葉飛卷,風,吹亂她的發絲。旁邊的女子孤寂清冷,哀愁而絕望,就如生命已經枯竭的落葉,絲絲的悲涼浸入骨髓。千夜墨芴眼眸一閃,張了張唇。有些話,他應該告訴她,隻是卻卡在喉間怎麼也吐不出來。
迎著風,有一種猛烈的情緒在湧動。不是同情眼前女子的遭遇,不是想要愛憐地撫平她的傷口。很多年後,他才明白,那是一種妒忌,那是一種動容。他在想,是否也有那樣一個女子恨他入骨髓,因為那代表她也曾經愛他入骨髓!
緩緩地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他終是將那些話咽了下去。因為這次他真的妒忌千夜傾泠了,妒忌他與蘇洛衣的兩情相悅!妒忌有那麼一個女愛他到如此!
可是也就是因為那一次的妒忌,有些話他沒有對她說出口,後來他也才近了她的身,近了她的心。隻是當那些真相攤開時,他與她之間已經離得如此遙遠!
“嗬嗬……”蘇洛衣轉過頭,看著他,淺笑盈盈,眼裏的絕望已經斂去,“他的傷害我會埋在心底,而你不同。你對我的傷害,我會一點一點地記住,直到有一天我有能力的時候我會一點一點地討回來。那些恨,我也永遠也不會忘記的,不管你後來怎麼樣刻意地表現!昨天在湖底我會救你,隻是因為那時我們兩個的命連在一起,你死了,我必死無疑。而我之前會勸你離開隻是因為不想欠你人情,因為在我的字典裏傷害和彌補永遠不能抵消。至於昨天救你嘛……”
“也是為了跟我銀貨兩訖!”千夜墨芴順口接道。隻是掩於黑袍下的手卻緊緊地握成拳頭。刻意的表現?他真是瘋了才會去救這個女人!兩不相欠,銀貨相兩訖?很好,這也是他想要的!
蘇洛衣聳聳肩,對於他麵無表情的樣子無動於衷,反正他平時一般都是這樣的表情!
雖然有太陽照空,卻仍舊抵不住寒風帶來的陰冷。路上的行人也無不攏緊衣領快速奔跑回家。回到桀王府時已經是上午,管家張伯急忙拿了兩個風衣披在兩人身上:“王爺,你可回來了,可急死我們了。”回身又對後麵的人吩咐道:“王爺已經回來了,讓大家不用再去找了。”
“嗯,張伯辛苦了。”原來張伯是當年千夜墨芴去往邊關時幫過他的一位老人,後來被千夜墨芴請來桀王府當了管家,一直以來極受千夜墨芴的尊重。
寒風嗖嗖,吹得披風獵獵翻飛,連帶眾人頭上的發帶也極盡張揚。蘇洛衣攏了攏衣領,皺著眉毛,見千夜墨芴沒有開口,出聲提醒道:“王爺,妾身先回湮韶閣了。”
妾身?現在他聽著還真是別扭,這麼快她就改口了嗎?一個稱呼就拉出了他與她之間的距離。不過既然昨晚是個意外,他跟她之間已經回到了原位,那麼一切都應該再次回到原位。
他的麵色陰沉冷冽,寒風刮來,吹起他如墨的發絲,愈加顯得他的臉如鬼斧神工般輪廓分明。
“嗯,早些回去休息吧。”說罷千夜墨芴轉身對旁邊的張伯說道:“一會兒去請宮裏的李禦醫來給夫人看看。”
禦醫?眾人麵麵相覷。皇家最嚴的便是等級,按說宮裏的禦醫是隻給王爺和王妃看的,而一般的側妃妾室隻能請宮外一般的代夫看。這王爺親自點要宮裏的禦醫來看,看來這景夫人在王爺心目中的地位比他們想像的還要重!
“怎麼?還要本王親自去請!”千夜墨芴暴喝一聲,竟是少有的將憤怒這樣直接地宣泄出來。
“哦哦哦,小的這就去。”一句小廝連連點頭,然後轉身逃命似的跑去,生怕慢一步就丟了小命。而最命苦的是等在原地的人,戰戰兢兢,連大氣都不敢出。
蘇洛衣本就還沒走遠,如今聽到王府門口如此大的陣仗也不禁停住腳步疑惑地轉過頭來。千夜墨芴又在發什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