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那冷冽的秋風中,那位墨衣肅裹的男子迎風而立。劍眉緊皺,眸深似海,放於袖袍中的手緊握成拳頭,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喻示著主人此時極力的隱忍。

嘯嘯的寒風如刀子般刮在他的臉上,可是他卻已經不知疼痛。這點兒痛算什麼?他突然覺得曾經寒穀關一戰他身負數十刀,血戰三天三夜都沒有李禦醫在書房裏說的那些話更讓他痛。

記得在書房裏,李禦醫皺紋橫生的臉上樂開了花。李禦醫將這個“天大的喜訊”告訴了他。隻是李禦醫不知道那些所謂的喜訊對他來卻比閻羅地獄還要恐怖,那些所謂的喜訊比千萬把利刃紮在他身上更痛。

當那些話慢慢地飄散在空氣中的時候,隨風而逝,卻怎麼也帶不走那些話留在他心底的傷痕以及那濃濃的絕望。他將眸子對上外麵鋪卷的枯葉,明明剛才還是陽光灑地。即使那陽光並不溫暖,卻至少能讓人看到一絲光明,不是麼?可是如今卻為何隻是滿天的昏暗?

他才剛剛知道她的身份,他才剛剛釋懷他對她的那些傷害。他才剛剛決定以後要用整個生命來搏得她的愛。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告訴他那些殘忍的事實?為什麼要讓他覺得自己好愚蠢!

他愛她,即使他以前傷害過她,但是他希望努力獲得她的原諒。而他給她的愛,是完整的,至少從現在開始是完整的。

可是她呢?對於那些如塵埃般落定的過去,他以前可以不在意,可是從今天開始他卻沒有辦法不在意!

他的世界,真的要倒塌了嗎?難道幸福的下一秒真的不是天堂,而是地獄嗎?既然是下地獄,為何不大家一起下地獄!

深吸一口氣,千夜墨芴陰冷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異色,緊接著又恢複了如大海般的深邃。

風,刮得窗子呼呼直響,屋裏的氣溫好似傾刻間又降了幾分。丫鬟走過來為她掖了掖被子。同時,蘇洛衣也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你都知道了?”千夜墨芴麵無表情,他仍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桀王。

“嗯。”蘇洛衣隻是平靜地點了點頭。

“嗬嗬……”千夜墨芴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把玩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難道你就不怕?”

“怕?”蘇洛衣嘴角一勾,笑得無比坦然,“難道怕就不用死了嗎?如今沒有了紫蓮,反正已是必死無疑。”

墨月國皇宮裏的紫蓮被保護得極好,若非消息強大又有心尋找之人根本不知道何處有紫蓮。所以蘇洛衣也以為世上隻有千夜墨芴手上隻有一棵。

千夜墨芴眸色一深,把手著玉扳指的手頓了頓。他自然知道蘇洛衣話裏的意思。她誤會千夜傾泠,對他自然是極有利的。可是如若這樣,他又算什麼呢?洛衣以後知道了又會怎麼想他呢?不待他說話,風又帶著屋裏淺淺的低吟飄進他的耳朵裏。

“有了紫蓮,他每月再也不用忍受噬心之痛了吧。”她的話,很平靜,就如輕風拂過一般淡然,即使偶爾掀起一圈漣漪,卻也很快散去了。

隻是這句話卻再次點燃了千夜墨芴心中的那團名叫妒忌的火焰。

千夜墨芴低垂著眼瞼,他沒有看她的臉,因為他怕他一抬起頭來看到的是款款的深情,或者濃濃的悲傷。深情,是因為她還愛著他,永遠也忘不掉。悲傷,是因為她愛他太深,她也從來沒有走出來過。

可是盡管他不抬頭,為何他還是能夠那樣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氣息。她果然還對千夜傾泠念念不忘,他甚至懷疑她當初那樣決然地離開也是為了千夜化傾泠。

那些碎碎的往事,如同冷冽的風,帶起滿院的枯葉,飄蕩在眼前,然後再將那股冷氣鑽進骨子裏去。

她如此放不下千夜傾泠,他自私一次又何防?有些事,她永遠都不會知道!緩緩地抬起眼皮:“如果說本王有其它的辦法呢?”

蘇洛衣眼神中有那麼一瞬間的錯愕,還有其它辦法?真當她是傻子嗎?剛才李禦醫的話她可是聽得清清楚楚。蘇洛衣心底冷笑,千夜墨芴竟然連個將死之人都不放過。給她希望,再親手將她的希望粉碎,就像當初對待千夜傾泠一樣?

她笨一次也就夠了!

就在這時,一個風流的男聲響起:“王爺與夫人真是情意綿綿啊,令本世子好生妒忌。”

緊接著,一身白衣的姚憬寒手搖折扇,翩翩而入。麵如冠玉,眸若星子,說不出的瀟灑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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