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墨芴別過身去,嘴角一牽:“原來一向淡定自若的你也會有這般焦急的時候,真是令本王大開眼界啊。”

他的話,明明說得淡淡的,卻將她傷得如此深。是啊,他一直想輾碎她的驕傲,一直想要折斷她的羽翼,一直想要摧毀她的驕傲。如今看到她這般焦急,這般狼狽,他終於做到了。

“你到底說不說?”蘇洛衣麵色冷然,看著他冷冷地說道。

見千夜墨芴仍然沒有要說的意思,隻見空中白影閃動,順帶的還有無數根泛著寒芒的銀針。寒風飄飄,吹起兩人的衣袂,看起來飄飄如仙,卻是寒厲非常,殺氣彌漫。

蘇洛衣不願意再跟眼前這個男人廢話,抽出腰間的魅魈便攻了上去,招招淩厲,直逼要害。而對於千夜墨芴的攻勢她是不閃不避,甚至是直直迎上去。可是千夜墨芴總是在快要打到她的時候收住了攻勢。

千夜墨芴的反應,自然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她才敢這樣肆無忌憚地攻擊他。

寒風乍起,清冷的月光,灑在長廓上那一黑一白的身影上,映著刀光森森,更加冷寂。

兩人打處難分難舍,天地間一片暈暗,甚至連銀月也躲進了雲層,整個蒼瀾大陸好似被人用一塊黑布當頭罩下。黑暗中,人物的眸光再也無法聚焦,隻是這都不包括六曲回廊上那兩個打鬥的身影,周圍的殺氣有增無減。

兩人從長廊上打到麟湖湖麵上,再從湖麵上飛躍著打到屋頂上。黑暗中,蘇洛衣雖然看不表千夜墨芴臉上的表情,卻能感受到他周身那股被殺氣包圍的肅殺之氣。隻是說不清楚那殺氣究竟是來自她的還是他的。

蘇洛衣用絕世寶劍魅魈,千夜墨芴卻隻用掌,兩人所到之處更是風聲撕裂,草木皆敗。

看著她淩厲的攻勢,殺殺招機,毫不留情。是啊,他跟她之間又有什麼情意可講?如果一定要說他在她心目中留下過什麼,那麼便是隻有傷害,隻有恨了。

她恨他,他是可以理解的,隻是他沒想到她竟然可以為了另一個男人而打破她一貫的平靜,甚至為了那個男人可以連命都不要了,對他的攻勢不閃不避。隻是為了能夠殺了他!

想到這兒,千夜墨芴的眼眸愈加陰沉了。他就不信她會真的不要命中了,對著蘇洛衣的肩頭狠狠在劈一掌。

似是一場賭博,他賭千夜傾泠在蘇洛衣心目中的地位,隻是他賭輸了,因為真的沒有避開。

那一掌,用力極大,劈在肩頭,一陣麻木襲來,好似整個手都廢了一般,緊接著,才是一陣陣痛意襲來。她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快要裂開了,鮮血遽湧而出,在空中灑下了道道詭異的弧線,然後優美地落在她白色的衣裙上,如朵朵紅梅驟然綻放,妖冶而豔麗。

千夜墨芴瞳孔一縮,一聲‘洛衣’正欲出聲,卻發現怎麼也喊不出來,隻剩下滿滿的懊悔。

他以為蘇洛衣隻是嚇嚇他,料定他不敢殺她還會這般有恃無恐。他以為當他真的出手時她會避開的,即使她不避開,那麼以她的功力也不會傷得如此深的。可是她竟然真的沒有避開,甚至沒有用任何內力來保護自己。

千夜墨芴折過旁邊的一根枯枝,然後反手一扔,便朝蘇洛衣攻了過去。隻是那根枯枝襲向的竟然是蘇洛衣的腹部。

似乎知道地上的兩人已經分出勝負,天邊的烏雲也瞬間散開,月光灑下,卻是亮得那般詭異。如猙獰的大手狠狠地將天空撕開了一道口子,然後將刺眼的光照進來。甚至帶著看好戲的意味,看那個白衣女子的敗,看那個白衣女子身上染血的鮮血。

而清冷的月光中,他的眼神是冷冽的,卻也是複雜而幽深的。他甚至說不清楚他此時的想法,他突然有些不明白他是希望那個女子躲過那一根枯枝呢還是躲不過。

躲過了,她不用傷得那麼深,可是有些東西卻在他的心裏怎麼也拔不去。那些東西,在她的身上越長越大,可是也就像毒瘤,也在他的心中越長越大。

而那一根枯枝,他隻用了兩層力,即使傷了她,他也能請名醫將她的命救回來,他的心中也拔去了那根刺。可是這樣做卻是一種傷她至深的手段,不管她以後是否會知道,都會將她與他完全劃分為兩個世界。

閉上眼,任由如刀子般淩厲的寒風刮在他俊美無雙的臉上,他甚至能夠感受到風中的刀子是那樣地薄,那樣地鋒利。他心中的糾結在這一瞬間更是千絲萬繞,最後都隨那縷寒風飄去。一切隻能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