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碰到她,他更沒有想到她竟然緊張他,會這般奮不顧身地去救他。心下升起股股難言的欣喜,卻又有股絲絲的酸澀。
記得兩月前那個七夕燈市上,她就在站在他的前方,她慢慢地轉過身來。他的眸光隨著她的動作一點點地綻放光華。直到她眼中眸光愈加堅定,她踏出那一步,她奮不顧身地奔向他。他終於以為他的希望來了!他的世界又充滿光明!
隻是後來他們的出現終是將她的理智拉回了現實,她總是那般理智,明白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最終,他與她終是形同陌路。
如今再問出這句話,他卻是緊張的,兩個月了,生活平靜的她,還會像兩個前七夕燈市上那樣奮不顧身嗎?
而這句,同時也是蘇洛衣此時問自己的話。她,還能那樣奮不顧身地愛千夜傾泠嗎?如果那次七夕燈市上,那匹暴瘋的馬沒有出現,或許她已經撲到了那個溫雅的懷裏。隻是卻是沒有如果。
想到如今的身份,她與他之間已經沒有了未來。這次,她隻是單純地想救他,她卻從來沒有想過要麵對千夜傾泠。如果再次相見,或許她還是會如那晚分別時那樣冷漠。
黑暗中,她清冷淡淡的聲音一定一句地傳入他的耳朵裏:“這似乎不關教主的事情,如果教主真是有空,還是多到胭脂樓裏坐坐。”
他自然知道她的這句話,無疑是在提醒他那次他與桀王的秘密謀劃,臉上卻仍舊是雲淡風輕。
黑暗中,蘇洛衣繼續行走,隻是畢竟這裏太黑,伸手不見五指,而她又受了傷,所以突然腳下一空。隻是這樣的黑暗中即使她要掠身而起也不知要落在哪裏。所以蘇洛衣隻得等待那股惡心的液體浸入她的小腿。
隻是腳下冰冷的液體卻並未浸入,她的身體仍舊騰在半空,而她的纖腰上,正捆著一隻有力的大掌。大手一勾,蘇洛衣轉旋之間已經站在了旁邊的地上。
隻是一股溫熱的氣體自男子雄厚的大掌掌間傳來,男子眉毛一擰,瞬間擦亮火折子,暗道裏,再次浮現出弱弱的微光。
蘇洛衣抬起頭,眼前的男子已經戴上了墨玉麵具。那張墨玉麵具質地良好,卻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緒。然而,他的大掌上卻是一片腥紅。
墨玉麵具下的黑眸一利,他沉聲問道:“你受傷了?”
她受傷了?為何他竟然一點兒感覺都沒有?最開始,他隻是以為她隻是被他那一掌所傷,隻是畢竟以她的身體若隻是受了那一掌又豈會這般嚴重,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在這之前她就已經受了傷,而且是很嚴重的傷!
蘇洛衣沒有回答,隻是揚了揚眉。她受傷關他何事?好像她與他就才見過幾次,而且好像每次都是不是什麼好事!
見她不答,男子猛地一把攫住她的皓腕,沉聲問道:“他傷的?”
此時雖然隔著那張墨玉麵具,她卻仍然能夠感受到他的憤怒。他自然知道魔教教主口中的‘他’指的是誰。隻是他憤怒什麼?難道他跟千夜傾泠是很好的朋友?是千夜傾泠讓他來看她的?
蘇洛衣自嘲一笑,她怎的又開始自作多情了?若是千夜傾泠真的關心她,又為何親自不來。隻是若是真的來了又能如何?
不過既然他跟眼前千夜傾泠有關係,那麼她便不能跟他有任何糾纏。蘇洛衣隻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欲離開。
她沉默,看在千夜傾泠的眼裏,卻如一把利刺,狠狠地刺穿了他的理智,一股暴風雨般的盛怒遽然湧上黑眸。
她是默認了!千夜墨芴答應好好待她的,本以為千夜墨芴是個守信用的人,隻是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待她。千夜墨芴,當真如此卑鄙!
看著那個明顯瘦削的背影,男子的眼中泛起心疼,曾經她也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那麼活潑清朗的人,如今卻是這般潸然憔悴,他的心,止不住的疼。
既然命運不放過他們,即使他們分開她也得不到幸福,那麼他便要與命運相抗衡!
害奪回該奪回來的,總有一天,他會帶著她,讓她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給她一生一世的嗬護!
眼看那個背影要隱入黑暗,漫出他的視線,魔教教主眼角的餘光瞥了瞥後麵,嘴角染上一抹詭異的弧度,他的聲音陡然拔高,似故意,又似無意地回響在暗道的每一寸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