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樣保持著這個姿勢停留在她的耳際。良久,終於站起身來。他的聲音響起在房間裏,冰冷而無情。直到此時蘇洛衣才知道他是誰,而他的話更是讓她的心沉入湖底!&8226;
“去備一碗藏紅花來!”
蘇洛衣聽到有輕微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她知道那不是他。因為他的眸光是那樣的幽深,幽深到她無法忽視。她的心在那麼一瞬間撕裂了,生生的痛,痛得她幾乎已經不能呼吸了,痛得她已經忘記了剛才的驚恐。大腦瞬間變成空白,隻有一個意識慢慢地徘徊著。
他,終是容不下這個孩子嗎?記得在那個大雪紛飛的小亭裏,他定定地望著她。他曾說這會是他的孩子,而他千夜墨芴也會這麼一個孩子。彼時,他是那樣地深情,他是那樣地認真,好似那般堅定的誓言是在用生命書寫。那時,她也感動得一塌糊塗。
才短短不過幾日,他為何要這樣對她?難道僅僅是因為他被千夜傾泠傷了嗎?
曾經,她相信過他,相信他不會傷害她,相信他是真的愛她,相信他會因為愛她而接受這個孩子。直到剛才聽到那一碗葬紅花,她才知道她有多麼地天真,多麼地傻。
是啊,那是千夜傾泠的孩子,而他又怎麼可能容得下這個孩子!
為什麼,千夜墨芴,為什麼要將我打入無邊的地獄,為什麼要摧毀我的最後一點兒信念。蘇洛衣在黑暗中一遍一遍地呐喊著,卻找不到任何答案。
孩子,孩子,她的孩子!她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著,她多麼希望此刻會有人來救她。可是她呼吼了半天仍然沒有人聽見,直到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然後一股濃烈的藥味便宜彌漫了整個房間。
千夜墨芴端過那碗葬紅花,走到她的身邊,卻在看到她眼角的淚水時微微一愣。然後他俯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洛衣,痛嗎?那裏很冷是不是?放心,很快就不會痛了,隻要你喝了這喝藥。我就將你救醒。”
他的話很輕,很柔,好似在哄小孩子吃糖一般。可是聽在蘇洛衣的耳朵裏卻如魔咒還要可怕。
他本身就是一個魔鬼,不!他比魔鬼更可怕,比魔鬼更殘忍!
蘇洛衣感覺到有苦澀的藥汁送到她的嘴角、邊,她知道,那是藏紅花,一種要打掉她腹中胎兒的藥!她緊緊地咬著牙關,那些藥汁也順著她的嘴角蜿蜒而下。濃黑的藥汁浸染了錦被,詭異非常!
男子溫柔地為她拭去眼角的淚水,歎了一口氣說道:“洛衣,這個孩子我是一定不會留下的,如果你真的那麼想要孩子,以後我們可以有我們自己的孩子!”
他的話再次如一把利刃刺穿她的心,留下一個深深的血洞,鮮血汩汩而流。說到底,他終究還是因為這是千夜傾泠的孩子才容不下啊。他可知道,沒了孩子,她會多麼地傷心。即使她知道她隻有半年,可是她也暗中在尋找雪山靈狐和紫蓮。因為她還有孩子,她不想放棄。他可知道他殺了她的孩子,就是抹殺了她的信念!她的人生,隻餘下黑色!
蘇洛衣感覺又有苦澀的藥汁滑到了她的唇邊,她雖然不能睜開眼睛,可是她仍然緊閉著嘴,不讓那些藥汁流進去。
寒風吹得破舊的窗欞呼呼直響,大雪也狠狠地拍打著,好似要活生生地將那破舊的窗欞撕下來一般,撕得成碎片。
千夜墨芴再次輕柔地拭去她嘴角的藥汁,幽幽地說道:“你還真是不乖啊,看來還得我親自喂你了。”
話音剛落,蘇洛衣感覺他的唇再次覆上了她的唇,不同於上次,這次他的嘴裏含著藥汁。他撬開了她的貝齒,然後將那些藥汁渡入她的嘴裏。他的唇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停留在那裏,迫使她把那些藥汁咽下去。
已有苦澀滑入喉嚨,蘇洛衣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力氣,突然一把推開了身上的男子,眼睛倏地睜開,緊接著吐掉了口中的藥汁。
千夜墨芴沒有料到她會突然醒來,呆愣之際目光卻愈加幽深。
“千夜墨芴,為什麼?”她看著他,除了仇恨,厭惡,更多的是悲苦與絕望!沒有了孩子,她的人生還剩下些什麼?
此時她方看清,現在她們所在的是一個破舊的房間。桌上隻擺了一隻枯油燈,牆麵已經發黃,訴說著時間留下的滄桑。破舊的窗欞更是被寒風吹打得啪啪直響,外麵的大雪仍然下著,好像這一場雪一直下著,似乎已經下了兩個多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