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蘇洛衣卻好似沒有聽到一般不停地擦拭著千夜緋羽嘴角的鮮血，哭道：“沒事了，會沒事的，我不會讓你死的。你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告訴我。”
“嗯嗯，我相信你，不過先讓我處理一件事情。”說完著又一口鮮血遽湧而出，染紅了他身下的大片雪地。他側首看著旁邊的趙公公，可是還未開口趙公公便跪下說道：“不是老奴說的啊，皇上千叮囑讓老奴不要讓蘇姑娘知道這件事情。老奴對皇上一片忠心，又怎麼可能背叛皇上呢？”
趙公公說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其實他並不是怕死，他隻是太心疼皇上了。
蘇洛衣心中一酸，他為她做了這麼多，甚至連死後都不打算讓她知道嗎？即便她會恨他一輩子。她哭聲道：“別說話，一會兒禦醫就來了，一會兒就來了。”
“嗬嗬……”千夜緋羽蒼白的臉色上綻開一抹笑靨，然後費力地自懷中取出一粒藥丸，遞到蘇洛衣的手中。可是手卻一顫，碗豆大小的黑色藥粒便滾了下去，順著雪地滾了許久才停下來。他虛弱地說道：“那是解藥，有了它，他的武功就可以恢複了。”
“你不是精明深沉、善於算計的皇帝嗎？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他的血已經染遍了她的青衣，大片大片的。
“因為他的武功我廢的。”鮮血好似噴湧的泉水，怎麼都止不住，她一遍一遍地擦拭著，可是還未擦完鮮血再次漫了出來。手中溫熱粘稠的觸感讓她一陣心慌。“還有他是你最愛的人，他死了你會傷心的。而我死了至少你還會記得我。”
千夜傾泠全身一震，雖然他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卻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們之間已經不像他過去所想的那般，有一種複雜的情緒悄然而生。聽著他們的對話，他也明白千夜緋羽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為了小淺。
他所認為一直傷害著他們的人卻是最愛她的那個人，他所認為最深沉的那個人才是最無私的那個人。他能說什麼？這樣的感情，連他都會動容，那麼她呢？突然，他真的好害怕。
她多想告訴他，其實千夜傾泠的武功已經恢複了，其實他本不必去擋那一箭。可是她卻不能說，因為那對千夜緋羽來說卻是最殘忍的事實。她不想他知道他用心守護的愛情卻在最後一步踏錯了。
蘇洛衣的聲音好似被卡住了一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眼淚簌簌直掉。打在他的胸前，寒冷的風，帶著雪飄在他的身上，可是他卻覺得特別的溫暖。
“憐兒，這個名字就隻讓我一個人叫，好嗎？”他滿含期待地看著她。
她努力地點了點頭，他的呼吸越來越微弱，隻是他仍舊不停地說道：“你說我死了之後你會記得我多久？”
蘇洛衣終於抬起頭來，看著千夜傾泠。而他也隻是看著她，沒有說話，可是她卻分明看到他眸中的複雜和那翻湧的情緒。
愛情都是自私的，所以他自然忍受不了他最愛的女人心中住著另外的一個男人，還是一輩子，即使那個男人已經死了。可是今日發生了這一切，且不說那個男人為他擋了那一箭，光是千夜緋羽對小淺的那份情誼就足以令天地為之動容。
四目相對，蘇洛衣緊抿著唇，良久，她深呼一口氣，對著千夜傾泠說道：“傾泠，對不起。”
雖然早猜到她會做這樣的選擇，隻是如今親口聽她說出來，為何心還是那樣地痛。寒風中，他笑得蒼涼，笑得悲絕。似乎從他愛她的那一刻起他便注定了悲苦，隻是他卻從來都不後悔，隻是因為有她。
蘇洛衣還未開口千夜緋羽便伸出染血的手擋在了她的唇前，虛弱地說道：“這個問題你不用回答了。”
心中苦澀難當，她沒有想到他竟會這般，即使是在現在，她依然為著她著想。那是他的夢，可是他卻知曉如果她今日說了，以後她與千夜傾泠之間不管如何的好也會有所芥蒂。
雪花落在他的眉眼之間，愈加淒迷，她輕輕地為他捋去那些雪花。他抓著她的手，聲音細若遊絲：“小淺，我想再問你一個問題，你不必回答。”
蘇洛衣的眼睛幾乎都已經快哭幹了，她狠狠地點頭。
“如果我以江山為聘，你是否會願意嫁給我，做我一生一世的妻？”話音剛落，抓著蘇洛衣的手滑落下去，砸在冰冷的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