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秋霜與鄭宸回了房間,沐浴過後,秋霜卻並無睡意,索性披了外衣,信步踱到院外。
這個院落是別院裏最大的主院,名為聽竹齋,十分的寬敞,南麵靠牆根處從東到西開了一片寬約四尺多寬的花畦,裏麵種了密密的竹子,風吹過,竹葉簌簌。秋霜出了院門,東邊一條長長的露天走廊南北貫穿整個別院,每隔十尺,便有一棵茂盛的藤蘿樹,朦朧月色下,紫白的藤蘿如瀑布一般,從空中垂下,不見其發端,不見其終極。
鄭宸見她興味索然的樣子,心知她已起疑,隻是她既不問,好象他也無從說起,這樣默默地陪她走了一段,忽抬頭,兩人竟走到鄭昊與淩宇兩人暫住的小院,聽著院裏傳出兩人一問一答輕鬆融洽的說話聲,秋霜看著鄭宸,忽然問道:“昊兒是他的孩子,對嗎?”
這個問題終究是問出來了,鄭宸看看秋霜,朦朧月色下秋霜的一雙眼睛十分清亮,在這樣清亮的眼神下,鄭宸隻覺無所遁形,他老實地點頭,“是,他們本來是親生父子。”
“那為什麼昊兒由你來養?淩公子……他是做什麼的,為什麼不能自己養自己的孩子?”
“這……”,鄭宸覺得一句話簡直不能回答這個問題,“他……淩兄妻子已不在人世了,他也四處奔波,生活並不穩定,所以……”
秋霜見他說話吞吐,知道他並沒說實話,或者說是沒把話說全,便又換了個話題,“昊兒知道他和淩公子的關係嗎?”
“昊兒還小,他現在隻知道這是一個對他很好的伯伯。淩兄每年會來看望他幾次,我們第一次在相國寺遇見那天,他們倆也在那裏見麵。”
第一次,相國寺,秋霜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麵刺刀相向的情形,“你當時拿著刀,防衛心很強,是怕有人看見他們見麵?”
月色下,鄭宸微微點頭,“秦國舅父子一直在監視肅王府,本王和他們之間,並不僅僅是拒婚秦羽裳那麼簡單的矛盾。”
提到秦羽裳,秋霜想起大婚第二天見到的那副畫,“那麼,那個紫雲姑娘是誰?按照那個紙條上說,你們……似乎很熟的樣子。”
鄭宸小心地選擇著用詞,“紫雲姑娘確實是一個很特別的人,但她與本王的關係,並不是如秦羽裳紙條中所言,……那張紙條上的話,不過是秦羽裳離間你我的手段而已。”
秋霜看著鄭宸,月光下鄭宸定定地看著她,眼神中並無一絲雜質,秋霜略略放心,“我們回去吧,夜深了。”
兩個人挽著手臂,在藤蘿架下慢慢走著,認識不過一月,大婚不過才三四天,秋霜好象已經習慣了鄭宸的陪伴,鼻端是身邊這個男人若有若無的雪鬆氣息,秋霜承認自己已經完全淪陷了,哪怕他身上還有好些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快到他們住的主院的時候,好象一陣風吹過,前麵的藤蘿枝條似乎搖晃了幾下,秋霜還沒反應過來,鄭宸對著濃密的藤蘿枝條喝了一聲,“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