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並不是拘泥的人,雖然此前申屠峻對自己多有無禮,她也不會死腦筋的強著不吃飯,畢竟民以食為天,肚子以飽為大,有飯吃為什麼讓自己餓肚子,她才不會為著什麼所謂氣節讓自己做了餓死鬼。
看著秋霜非常痛快地拿起碗筷,申屠峻似乎有些意外,他以為對方就算是餓了,也會多少表現出點什麼,比如不願與他同席什麼的,甚至罵他一頓居心叵測之類的,誰知對方竟然絲毫不在意,拿起筷子就吃,好象這是在她家一樣。
申屠太子倒不好意思起來,畢竟他從小的教養還沒有跟女人搶飯吃這一條,看著對方狼吞虎咽的樣子,申屠峻莞爾,“你嫁的那個肅王爺,竟然沒讓你吃飽飯嗎?”
秋霜被他一言驚住,方想起自己的吃相確實不怎麼雅觀,可是也沒什麼心思跟他解釋,便說道:“嗯,本妃從被你們劫來到如今,連一口水一口飯都沒有吃過,確實餓了。”
申屠峻卻皺了眉,正色糾正道:“傅小姐,本宮一個做質的人,哪裏有什麼能耐去劫你肅王府的人,小姐誤會了。”
“不是你劫本妃的?”秋霜驚異地看著對方,“你剛才還對本妃父親耿耿於懷,非要一雪前恥的樣子,這回倒不承認了?”
申屠峻也驚異,“傅小姐居然不知道是誰劫了你,一路上沒有什麼線索嗎?”
秋霜搖頭,“本妃被人用藥迷昏,今兒早晨才剛剛醒來,除了那個侍候的丫頭,第一個見的,便是閣下了。”
“所以你以為是本宮劫了你?”申屠峻眉頭緊皺,陷入思索。
話說到這裏,秋霜就算再愚蠢,這回也知道是有什麼地方出問題了,申屠峻就算對父親再有心結,一個獨身在他國做質的人怎麼可能會去劫掠該國的王府,別說沒那能力,就是有,一旦事破涉及到兩國邦交,到時候倒黴的就是他這個投降國的人質,他怎麼會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飯吃到一半,兩個人都沒了食欲,秋霜定定地審視著對方,“你住在這裏五年,從來沒有出去過嗎?”
“沒有。”申屠峻臉上一抹苦笑,“本宮身為人質,不過是一個不住牢房的囚犯,除了這所別院,哪裏也去不得。”
“哦,”秋霜微笑,“你既然出不了這個院落,那麼本妃與肅王大婚的消息,你又從何而知呢?而且你還知道,本妃成婚不過四五天,誰告訴你這些事情的?”
申屠峻沒想到她會這樣問,支吾道:“本宮雖然出不去,這裏的奴仆卻可以出去采買,肅王府的婚事是齊帝欽賜婚約,齊京百姓人人知道,傳到本宮耳裏不是挺正常的麼。”
這樣的回答勉強合理,秋霜沒有窮追下去,換了一個話題,“本妃記得從來沒見過你,你卻一見之下便猜出本妃是傅英之女,這你用什麼理由解釋?”
“這算什麼稀奇,難道傅小姐身邊沒有人告你,你和你父親長得頗為相象的嗎?”
是這個原因嗎?秋霜抬頭看看申屠峻,對方也在用疑慮的眼神打量她。
“那麼,接下來,閣下有什麼打算嗎?”秋霜問。
“打算?”申屠峻笑了,“本宮能有什麼打算,無非是熬到你們陛下哪天開恩,能讓本宮回故國罷了,能有什麼打算。”秋霜垂眸,知道從他嘴裏是打探不出什麼線索來了,可是按這人說的,接下來還要在這裏與他單獨呆上十二個時辰,不禁有些心煩。申屠峻卻討好一般,“傅小姐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到屋外麵坐坐,院裏有幾盆極品的蘭花還是可以看看的。”
看花?秋霜搖搖頭,本妃現在還真沒心思在這裏賞花觀景,“這裏既是一個院落,難道不能從大門出去嗎?”
申屠峻卻苦笑,“本宮說了本宮隻是一個不坐牢的囚犯,這院裏四處都是暗衛密探,哪裏能出得去。傅小姐還是不要打這個主意。”
“況且——”申屠峻看看秋霜,“傅小姐,肅王妃,要是被人看見你從本宮住的地方走出去,可知別人會怎麼說你嗎?”
怎麼說,當然是說剛成婚的肅王妃和敵國太子在一起共渡一夜了,至於對方為什麼這樣做,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秋霜忽然想起大婚當日不知名人物送的“禮物”了,難道這是一夥人嗎?
秋霜忽然笑道:“閣下看來是被人利用了。”
“利用?”申屠峻一抹苦笑,“本宮一個囚犯,有什麼好利用的,不過因緣際會,能得見傅小姐天姿,倒也不枉此生。”
“你們合作的條件是什麼?”秋霜問道。
“條件?”申屠峻驚訝地看著麵前的女子,女子美麗的麵容瑩白如玉,清澈的眼神裏一抹譏誚稍縱即逝。
被那譏誚的眼神掃過,申屠峻有瞬間的驚訝,不過很快又恢複常態,自嘲地道,“傅小姐說笑了,本宮如此境地,誰肯與本宮合作。”
“你一直自稱本宮,可見一直沒能放下你的身份,隻要有這個身份,閣下可以做的事情不是還有很多嗎?”秋霜淡淡地道。
“你——”仿佛被人識破謊言的小孩,申屠峻突然大駭,怔怔地盯著麵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