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未像什麼也沒聽到,指了指前麵不遠處:“我們去那問問。”
哎嘿,他這個時候倒護起主來了!
那是一家很小很小很落魄的小賣部,一個老大爺叼著個煙鬥坐在門口曬太陽,黝黑粗糙的皮膚,從白花花的大胡子裏透出來。
我剛一走近,老大爺眯著眼看看我,又看看我身後的馬車,開口問:“小姑娘,買東西啊?”我幹幹笑了笑:“大爺,這兒離城裏遠麼?”
老大爺稍微睜開一些眼:“啊?你要去城裏啊?”我說:“是。”
他拿下煙鬥,砸了咂嘴:“噯,這兒離最近的省城也有好幾個鍾頭哇,你趕馬車進去?”
我這才注意到身後那匹馬,笑了笑搖了搖手:“哦不是,馬車不能上路,您知道去哪裏坐車能去到城裏麼?”
老大爺又將煙鬥放嘴裏吸了兩口:“往前走五六百米有個上客點兒,每天來來回回的班車都停那兒,你可以上前邊兒等車去。”
我欣然一笑,道了個謝,正想走呢,才發現馬車還沒脫手,這家夥肯定是上不了車的,又不知道怎麼解決。
“大爺,去城裏的班車得多少錢啊?”
“一百六一個人。”
“哦,那得三百二呢。”我小聲的算了算。
老大爺耳朵倒機靈,他啊了一聲,“你不就一個人麼,怎麼是三百二呢?”
我心裏哎呀一聲,糟糕,忘了林未不是人,於是隻好尷尬笑笑:“我數學老師死早了。”
一咬牙,又問:“大爺,您看我把這馬車便宜點兒賣給您成不成,我這馬也上不去車,扔了又怪可惜的,您看……”
老大爺的眼睛忽然睜大:“賣給我?你賣多少錢呢?”
我咬咬唇:“1600!”
老大爺默默的吐著眼圈兒,眯著眼縫兒看著我不說話。
我撓了撓頭:“那,那您說多少錢,這馬也不是老馬,還能幹好久的活兒呢,也不能,不能給少了不是。”
老大爺繼續吐著眼圈兒,伸出粗糙的食指:“一千。”
林未湊上來:“別跟他廢話,幹脆我……”
我一急,脫口而出:“不行!”
老大爺一怔:“那沒的商量了!走吧走吧!”
“哎,我不是說您,那什麼,一千就一千,這馬連車都歸您了。”我趕緊遞出手中的疆繩以示誠意。
老大爺猶豫了一下,我生怕他會翻臉反悔,隻見他一拍扶手起身進店裏,出來的時候拿了一遝零錢,“這裏,一千塊,你數數。”
我忽然又感到一陣心酸,接過錢,數也不數了,朝他道了聲謝,就往車站那邊走去。
班車的上客點零星有幾個人在那拎著大包小包的等著。我側頭小聲問了問林未:“噯你說,一會兒車啥時候來呢,看樣子這都中午了,進到城裏不得晚上了?這一天等於就這麼浪費了。”
聲音不大,但嘻嘻索索的,在這安靜空曠的路邊還是顯得尤為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