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
後來,他和她成了親,不為別的,就因為她叫花如。洞房那一夜,他攬著她,卻默默的流下眼淚,我分明聽到他的聲音,他在說:“花如,希望你沒有恨我。”
畫麵又一轉,她為他生下了一個女兒,他好像沒有很高興,隻是敷衍的笑笑。女兒還沒長大,他就又回到山上去了。
春去秋又來,反反複複了好幾個冬夏,我在夢裏也仿佛過了好幾個十年。她帶著女兒爬山涉水隻為見他一麵,最後索性在山腳住下。
再過了幾年,她死了,可是幽魂被困在地府,怎麼都不願去投胎。
畫麵又一轉,烽火成了鬼尊,叱吒整個鬼界,他沒有與她相認,而是在閻王前求了又求,又在人世中尋了又尋。
終於,在那個大學找到了那個身影。
還是如同在花海中看到的第一眼一樣爛漫。
然後,在那個幽暗的酒窖裏,他站在我麵前,對我說,要跟我成親,要我做他的娘子。
我幽幽醒來,眼角卻濕潤了一大片。我的心空得像個漏鬥,好像裝得滿滿的,一瞬間又漏掉了。
原來那個花如是我,原來他最開始遇到的是我。隻是這場等待,足足等了千年。
他不是失約,隻是我沒有等到。
我蜷縮著身子,哭得像個淚人,為什麼這一刻醒悟得這樣遲,即使我們終於大夢初醒,卻再也回不去了。
我把夜冥叫了過來,卻一直沒有辦法停止悲痛。他看著我難過的樣子,隻是默默的拍著我的背。
我將一切都 說給他聽,他好像一早就知道了。
“所以,你要見他麼。”他輕聲問我。
我搖了搖頭:“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我就快死了。”
身體的急速衰老,我已經有了預感。
夜冥默了默:“你就是這樣固執。他根本沒離開過你。”
我怔怔抬頭去看,隻見原本應該是夜冥的模樣,卻換成了烽火。我喘著氣息,仰頭看著他,好像已經過去了幾個世紀般久遠,再一次相見,那顆已經衰老的心還是猛烈的跳動。
“千千,是我。”他微微一笑,卻輕易扯紅了眼,他向我伸出手。我卻恍然如夢。
我緩緩伸出手去,卻看到我的手背已經蒼老的如同百歲老人。我惶恐的收了回來,我瞥見落在肩上的發,全然如雪般 蒼白。
雖然早已預料到,卻還是忍不住驚恐萬分。
“烽火,我大限已到了。”我的之間纏著白發,抬頭看他,艱難的撐起笑,無力的雙眼還是想要多看看他。
他依舊沒變,千年如一日的英俊瀟灑。可是我已經是衰弱的老嫗。
他將我擁在懷裏,我靠在他胸前,滿足的閉了閉眼,在這一世的結尾,還能再看他一眼,也算是成全了。
“千千,別睡,我這就帶你回去。”
“嗯。”
“千千,義兒已經被我流放了,他不會再回來的。”
“嗯。”
“千千,我知道所有的一切,但是卻不能說,你現在,都知道了?”
“嗯。”
“千千,你怨不怨我。”
我睜開眼。
“原本該是同歸,如今卻成了殊途,要怨,就怨命吧。”
“千千,你再和我說會話,我好想你。”
“烽火,下一世,不要來找我。這份孽緣,就了斷了吧。”
我合上眼,忽然覺得好累啊。
“千千,不要睡,求你。”
“烽火,答應我。不要來找我。就算你找來,我也不會認你。”
我會喝下所有的孟婆湯,再跳入忘生湖深處,以此來遺忘你,給我帶來的傷痛。
耳邊的腦中嗡嗡作響,我醒來一看已經早上了,寢室的室友們都已經起床,我也趕緊爬了起來。
學校附近山間的野花都盛開了,顏色嬌豔無比,許多學藝術的大學生都跑到那裏寫生作畫,我們自然也不能落後。
暢遊在花海中,我的少女心一下就泛濫了起來,室友們爭先恐後的為彼此拍著照片。
忽然一陣風吹來,我的帽子被吹走了,我大叫著追了去,越追越遠,一不小心撞到了什麼。
我摸著額頭停下來,隻見眼前的高大的男子正在陽光的倒映下溫柔的衝我微笑。
我說了句對不起,他說沒有關係,隨後從身後遞上我的帽子。我又欣喜的說了聲謝謝。
他抬了抬眼。
“你叫什麼。”
“我叫花如,季花如。你呢?”
“烽火。”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