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國與蠻族的西北交界處,靠近蠻人一邊的是野豬林,靠近宋國的是燕回原,而在這兩者中間的,尚有一座落燕山,雖然山勢並不雄峻,卻也算是這一林一原之間最高的所在了。這座山上本來還是有些幾戶獵戶人家的,但自從幾十年前宋蠻兩軍不斷交戰之後,這裏的人就不是被殺就是搬遷而走,整座山也就隨之荒廢了。
九月的西北,天氣已經有些轉涼了,在這麼一個夜半時分,少有人出現在如此荒涼的落燕山邊,但今天卻顯然有些不同。一條靈巧的身影飛快地在山道上奔跑著,在來到一個轉彎處時,他突然停下了腳步,然後兩手相擊,發出了一長兩短的啪啪之聲。
隨著這三聲響罷,暗地裏就有兩條黑影露出了身形:“小毛你回來了?”
那條趕來的身影正是許驚鴻麾下的士兵毛順,現在已經成為這一營宋軍中斥候隊的隊正了。他見到那兩個暗哨之後便一點頭:“隊正在哪裏,我又要事稟報。”
當即其中一人就將毛順給領了進去,而另一人則重新躲在了暗處。此地雖然看上去平靜如常,可事實上卻已經埋伏下了三千宋軍,但有人不知覺地摸上來的話,就會被隱藏在暗處的宋軍偷襲,最終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在山腰處,許驚鴻正在閉目養神,半日內趕了數十裏路,又要根據地理情況對兵馬進行分布,已經讓他很是勞累了。一想到很快就將再次和蠻人交鋒,許驚鴻就必須盡快恢複自己的體力。雖然這一次他是有備而戰,想要用計多過用力,但是到了關鍵的時刻,卻還是得靠自己這個主帥的英勇表現來帶動全軍。
這一營的宋軍在接到王衝的指令之後都信以為真了,但是許驚鴻在將他們帶離大軍之後,卻並沒有往回走,而是在拐過了一個彎後,來到了這落燕山上。這就讓眾軍士大為不解和不安了,隻當是許驚鴻立功心切,不遵上令呢。這時候,許驚鴻才拿出了王衝的另一道手令,明確地告訴他們:“王大帥讓我們主動出擊,以給蠻人一個教訓。之所以會有剛才的命令,是為了讓我們的行動更加秘密,不至讓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做成事情而已。”
聽到這話,多數人都心情很是複雜,他們對許驚鴻是信任的,他能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已經獲得了大家的尊敬,可讓他們再與蠻人交戰,又實在太過強人所難了。另外還有一些人卻是麵色陰沉,他們正是和葉浩交情極深的那些將領。
原來他們隻當自己能在戰鬥時陷害一把許驚鴻呢,卻沒想到等來的是撤退的命令。不過這樣也好,還能得到些保證。可誰知就連這道命令都是假的,許驚鴻的真正目的竟是主動出擊,這委實讓他們有些難以接受。而且如此一來,他們已經無法和葉浩取得聯係,手下的那些士兵又未必肯聽從指揮,這下想對付許驚鴻都困難了。所以他們的臉色就一直很是難看,卻又無可奈何。
不過還是有那沒有私心的人對許驚鴻的決定有所懷疑的:“許營正,隻憑咱們這麼點人馬,怎麼可能是蠻人的對手呢?聽說這次蠻人出兵攻我大宋可是動用了數萬人馬哪……我們連一千蠻人的先鋒都打不過,更別說那麼多人了。”這話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鳴,大家紛紛勸說許驚鴻放棄這個冒險而又不切實際的想法。
對此許驚鴻隻是一笑道:“大家心裏的顧忌我很明白,但是戰鬥並不隻有一種方法。以往我們不是蠻人的對手,是因為我們一直在與他們硬拚而已,其實大可不必如此。今天我將軍隊駐紮在此,就是選中了此地的地理環境,隻要大家能聽從我的命令,我有八成的把握可以勝這一場。”
見他如此信心滿滿的模樣,眾人還真有些信了,但還是有人問道:“卻不知大人有什麼妙計能破敵呢?敵人可有數萬哪,即便我們再厲害,也殺不了這麼多人吧?”
“當然,若是蠻人真出動全部人馬,我即便再自大也不敢做出如此定論的,但是我敢保證蠻人不可能全軍出動的,因為他們的內部也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團結。”許驚鴻的自信來自於他手上的那本書冊,上麵詳盡地記述著蠻人的內部情況。
蠻人是由多個部族聯合起來的一個整體,三大部族白象、猛獅和黑狼之間的關係也並不是完全的合作,而是有著不小的競爭的。另外一些力量遠不如他們的小部族則需要依附他們而生,這就導致了這支蠻族軍隊裏必然會有些不安的因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