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蠻人打發離開之後,葉浩心中的不安不但沒有隨著事情的決定而減少,反倒是更甚了。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終究是宋人,而且還是一個宋軍將領,現在卻要做出如此出賣國家,出賣袍澤的事情,還是讓他有些轉不過彎來的。
不過葉浩卻並沒有後悔:“既然那些人都要與我為敵,我為自己找一條生路又有什麼不對了?至於將要連累多少人死?隻要到時候我能率人將蠻人擋下了,他們的死也就有價值了!”雖然心裏是這樣安慰自己的,可他依然感到有些心驚,生怕事情敗露那就真的完了。
正當葉浩在那坐立難安的當口,帳外傳來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然後帳門便被人掀了起來,一個黑臉的將領大步走進:“葉都司,王大帥有請。”
“這麼晚了,大帥找我什麼事……”葉浩條件反射地問了一句,便陡然變了顏色,因為他看到這個來“請”自己去見大帥居然是楊術,而更讓他心驚的是透過那掀起的帳門所看到的帳外的情況,那裏布滿了數百士兵,一個個都手持兵器,緊盯著營帳,顯然是在防備著什麼了。至於防備什麼,他用膝蓋都能想出來了。所以這最後推脫的話,他便卡在了喉嚨裏。
楊術皮笑肉不笑地道:“葉都司,請吧!可不要讓我這個做兄弟的難做啊。”
葉浩臉上陰晴難定,但卻依然抱著一絲僥幸,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便點頭道:“既然是楊都司你來請的我,我自然要給這個麵子了。”說完,就跟著他出了營帳。
這時候,周圍的軍士也被這裏的動靜給驚動了,紛紛從帳中探出頭來,看到是葉浩被人帶走了,所有人都開始討論起這是出了什麼事情,不少人便將之前他棄軍而逃的事情聯係在了一起,認為是他的那件事情被朝廷得知後,朝廷要對其下手了。
帥帳跟前,站滿了軍中千戶以上的軍官,他們也都是在睡夢裏被人叫醒趕來的,所有人都充滿了好奇,不知大帥這是鬧的哪一出,但看這陣仗,大家卻都能猜到事情小不了。很快地,葉浩便被楊術帶了來,還沒與眾人見個麵呢,就直接被押進了帥帳之中,這下所有人都知道此事與這個最近最倒黴的家夥有著關聯了。
臘月天,帳內外的氣溫是截然不同的,外麵天寒地凍,而裏麵卻因為點著數個火盆所以倒還算暖和。可是當葉浩進入帳中,看到裏麵有哪幾個人的時候,全身就如被扒光後丟在寒風中一樣冰冷,整顆心也沉了下去。事情,還是往最壞的一麵而去了。
帳中除了老將軍王衝外,還有那個奪了他軍中指揮位置的許驚鴻等一幹人。但這還不是讓葉浩感到絕望的,讓他絕望的是另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家夥,這人正是剛和自己分開的蠻族的人,現在他在此地,那就隻能說明一個情況了。
心裏的驚怕,使得葉浩一陣陣發蒙,都不知道該怎麼說,怎麼做才好了。而這個時候,王衝已經開口了:“葉都司,你可認得此人嗎?”
“我……”想要否認,可當葉浩看到旁邊許驚鴻等人的目光時,卻實在難以開口了。
“你不說,便是默認了?那就再看看這個吧,你告訴本帥,這究竟是怎麼一回子事情。”王衝說著將一封書信丟到了葉浩的麵前。
看到那由自己親筆所寫的書信時,葉浩全身的力量登時就被抽空了,一下就軟倒在了地上,好半晌後才叩首道:“大帥饒命,屬下隻是一時糊塗……不,是受人脅迫才不得不這樣做的,還望大帥饒命哪!”現在他已經說不出其他話來了。
看著眼前這個卑微的家夥,王衝麵上的怒意是越發的強烈了:“真是沒想到啊,在本帥的麾下竟還有如此數典忘祖的人,你還配叫一個人嗎?”
葉浩不敢說話,隻是一個勁地在那裏磕頭求饒,許驚鴻等看到他這種表現,也是滿臉的鄙夷。至於那個蠻人,則是一臉的呆滯,他本來在落到了許驚鴻他們手上後還想自盡,奈何對方出手太快,已經將他完全控製了起來,現在看來不但大事未能成,而且還泄露了機密,這讓他也是悔恨交加。
“本帥問你,你為何會與蠻人有交結?為何他們旁人不找,偏偏找的是你?”王衝強壓著怒意,慢慢地問道。要想定這個葉家旁支的罪,沒有充足的證據是很難的,所以必須趁著現在他心頭大亂的當口將一切都給盤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