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馬車抵達瓦姆伯恩府之後,伊莎貝爾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下令召集了府中所有仆人前來問話,端得是雷厲風行。此刻男爵和老管家都不在府中,女孩自然是這裏權力最大的主人,沒有哪個仆人膽敢耽誤。很快的,數十男男女女便不安的在前院集合起來,完全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伊莎貝爾立於眾人前方,銳利的目光緩緩掃過人群,那還沒有來得及換下的魔法學徒長袍,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其他人女孩那特殊的身份。一時之間,院中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絲莫名的壓力,就連呼吸也似乎有些急促起來。
“有誰知道父親大人去了什麼地方?”伊莎貝爾稍微提高了些聲音問道。
仆人們一陣騷動,然後便有女仆長站了出來,恭敬地回答道:“大小姐,下午的時候,維克多管家通知我們,說老爺和他有急事要去處理,但他並沒有具體細說。所以,我們並不清楚。”
“他們有沒有說明什麼時候回來?”伊莎貝爾追問道。
“沒有,”女仆長茫然的搖了搖頭,“維克多管家走的很急,我也不敢多問。大小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伊莎貝爾並沒有回答,她沉吟一下,繼續問道:“今天有沒有發生過什麼不尋常的事?”
“不尋常……?這麼說的話,下午的時候,有一位先生被維克多管家安排在這裏住下。”女仆長有些惶恐的回答道,“隻不過那位先生一直都處於昏迷中,直到現在也沒有醒過來。”
伊莎貝爾立刻敏銳地感覺到,自己似乎已經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他在哪兒?帶我去!”
女仆長不敢違背自家小姐的命令,立刻領著伊莎貝爾向客房的方向走去。塞巴斯蒂安揮手吩咐仆人們各自散去之後,也跟了過去。
客房中點著淡淡的熏香,下午那位跋涉千裏的信使此刻正毫無知覺的躺在床上。當然,他那被汗水浸濕了的衣物早已經被女仆換上了幹淨的睡衣。管家親自吩咐的客人她們可不敢有所怠慢。
女仆長偷偷望了一眼緊皺眉頭的伊莎貝爾,暗自在心中歎息著,自家的大小姐年紀輕輕的就這麼有威嚴,真不愧是貴族家族啊!
伊莎貝爾此刻心中卻多少有些猶豫。醫武不分家,對於武道有著幾分研究的她,自然能夠看得出,眼前的這個男人分明是由於過勞導致昏迷。如果強行喚醒的話,恐怕會留下內傷。這人分明是自家的部下,這麼做未免有些不人道;可是……如果要等他自然醒來的話,誰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你先下去吧。”見伊莎貝爾久久不語,塞巴斯蒂安便揮退了開始有些不自在的女仆長。
事實上,這處府宅的仆人們至今都還弄不清楚這個年輕的男孩究竟在家族中有著怎樣的身份。但不管怎麼樣,總之比自己權利大就是了。女仆長望了一眼自家小姐,見女孩沒做出什麼反應,便順從的離開。離開之時,也沒忘記輕輕的帶上房門。
房間中隨之變得安靜無比。
“仁慈的確是偉大的善行,可是,我卻有那麼點失望了呢……”塞巴斯蒂安輕歎一聲,完全無視於伊莎貝爾投來的憤怒眼神,自顧自的說道,“您若是真的有誌於更為廣闊的天地,豈不聞‘慈不掌兵’的道理?”
“這不一樣,現在並不是戰爭時期。”伊莎貝爾反駁道。
“您真的是這麼想的嗎?”塞巴斯蒂安的語氣平穩,沒有半點爭論的意思,但說出的話卻犀利無比,“如果是真的的話,我建議您還是好好的治理薩蘭瓦尼亞就好。”
“你——”
伊莎貝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緩緩的吐出,讓自己慢慢地冷靜下來。男孩話裏的意思她又豈能不懂,隻不過,許多事情……都是知易行難呀!沒有上過戰場的戰士,始終都是紙上談兵,戰事臨頭難免束手無策。如今的女孩便是如此,雖然心中早有打算,但卻依然難以決斷。犧牲、取舍……女人終究是感性的。
“塞巴斯蒂安——”女孩忽然展顏一笑,猶如玫瑰綻放。
“是的,大小姐。”男孩麵不改色的應道。
“那麼這裏就交給你了。”伊莎貝爾平穩的說道,“我不管你打算怎麼做,我需要的隻是答案。有消息之後來大廳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