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波軍中,一麵繡著家族徽章的高大旗幟異常醒目。
越過眼前數百米的距離,老格拉波的視線久久停留在城牆上那位纖細少女身上,一言不發。直到傳令兵來回跑了好幾次,身邊的副官不得不上前征求自家大人的命令,老格拉波這才長長地歎出一口氣,向前揮了揮手。
“向前——!”
副官高聲喊出了命令,接下來自然有傳令兵將命令依次傳達下去。
在督戰隊的高聲嗬斥之下,最前方的兩個百人方陣開始緩緩地向城牆下移動。其餘的部隊則停留在帥營不遠處,隨時準備接應,同時也護衛著指揮所在。然而,終究隻是由農夫們臨時征召組成的民兵,還行不到五十米,整個方陣便已經逐漸散亂,再看不出開始時的陣型。
隻不過,無論是老格拉波,又或者是伊莎貝爾,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兩人都很清楚,這第一波的試探,隻是用來消耗守城方資源的。老格拉波手下的那些騎士們,甚至沒有一個人加入了這波攻擊。
“舉盾——!”
傳令兵策馬奔馳於方陣周圍,大聲的下達著後方傳來的新命令。
這些響應領主號召的民兵們所攜帶的武器都是自己準備的,可想而知,自然不可能所有人都裝備齊全。那些有著盾牌或是至少自製了類似防具的民兵,都事先被安排到了方陣的較後方。他們的身邊,是數量同樣稀少的一批弓箭手,而他們在這場戰鬥中的主要職責,就是確保弓箭手們的安全。至於那些買不起盾牌的家夥,除了“炮灰”二字便再沒有其他的詞更適合他們了。他們必須站在隊伍的最前端,承受完整的攻擊,頂著從城牆之上傾倒下的箭雨,利用攜帶的飛梯攀上城牆,為後續的部隊爭取每一秒的時間。
聽自家的騎士老爺們說,男爵老爺已經答應了,第一個攻上城牆的人,不但全家都可以終身免除所有賦稅,還能額外得到整整一百枚金幣的獎賞。天哪,看在赫琉斯神的份上,這是一筆多麼豐厚的賞金啊!對於這些興許一輩子都沒見過真正的金幣的農夫來說,這筆錢無異於天文數字,足以讓他們不惜一切的去拚命了。因此,民兵們由於昨晚的襲營事件受到損耗的的士氣,又一次的被鼓舞了起來,紛紛躍躍欲試。
“準備好你們的弓箭——”作為城堡內最尊貴的人,伊莎貝爾自然而然的便接管了此戰的指揮權,果斷下達了命令。女孩的聲音似乎並沒有特意提高,但卻清晰地傳遍了戰場。
護衛們立刻執行了自家大小姐的命令,迅速的搭箭上弦,打量著緩緩向己方逼來的軍隊,等待著接下來的命令。
一步——又一步——
城下的民兵們終於走進了弓箭覆蓋的有效射程。
“放箭!”伊莎貝爾輕喝一聲,右手用力一揮。
隨著女孩的命令,護衛們將弓微微抬起,也並不去仔細瞄準,僅僅大致估算了一下便鬆開了弓弦。三十支箭齊刷刷的射向空中,劃出一排優雅的拋物線,砸向城下敵軍。一箭既出,護衛們毫不遲疑,立刻從豎在身邊的箭囊中抽出第二支箭,搭上了弓弦。
一**的利箭猶如雨下,落進民兵群中,立時便奪走了不少人的性命。
“繼續向前衝——不許停——!”
督戰隊的衛兵們舉著盾牌,不時地撥擋開落向自己的箭,聲嘶力竭的吼著。他們平日裏積攢的威嚴顯然起了作用,民兵們胡亂喊著口號,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區區百米的距離,便仿如生死的間隔。從天而降的箭支帶著巨大的貫穿力,毫不留情地將那些隻穿了布甲的民兵死死釘在地上,任由他們淒厲的掙紮、嘶喊。盾牌,不,此刻哪怕僅僅是一塊木板,也起了難以置信的作用。盡管偶爾也有幾個倒黴的家夥被連人帶盾牌一起射穿,但絕大多數防具比較齊全的民兵還是扛過了這最初的拋射打擊。
“護盾手,注意防禦——!弓箭手,自由還擊——!”
傳令兵又一次傳達了新的命令。
方陣後方的弓箭手們快速的將攜帶的箭直立著倒插在身邊的泥土中,從頭頂盾牌的掩護下閃出,張弓引箭,展開了激烈的還擊。
一時之間,無數的箭矢在戰場之上往來穿梭,就連天空仿佛都被遮擋得暗淡了下來。
城牆上的護衛們不得不時不時的藏身於城垛之後,閃躲飛向自己的箭,因此相對的,手上的攻擊速度也就變相的緩慢了下來。
塞巴斯蒂安丟開手中的長弓,呻吟著活動了一下肩膀。真是隻有親自試過了才知道,連續不斷的開弓射箭竟是如此消耗體力的一件事,看著身邊的護衛們仿若無事一般,男孩直接放棄了原本就不濃的逞強念頭。
心念微動,越來越深的銀色在塞巴斯蒂安的眼中迅速亮起,宛如銀色的火焰在躍動、燃燒。七色的光帶在男孩的身周環繞,就好像騰起了一道彩虹。年輕的魔法師被包裹在絕美的奇景之中,即使身處於戰場廝殺之中,也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