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望月長久以來刻意壓抑的悲傷情緒徹底得到宣泄,哭得是驚天地,泣鬼神。哭了將近一個小時,雙眼腫得像核桃,聲音變得嘶啞無比。
接下來的幾天,陳夫人更是天天守在她身邊,把她當小孩子般疼愛。
莫望月的心底雖然有那麼一點點的欣喜,但又覺得陳夫人照顧人的方式有些超過。喝個水,她就在旁邊說慢點喝,不要燙到。每吃一樣東西,就問好不好吃,明天還要不要吃。
這份恩情,莫望月悄悄放入心底最深處。
令莫望月氣憤的是,連續七晚,宮溢天天入夢,天天不厭其煩地念叨:“快去永州找他,他在等你,一直在等你。”害得莫望月即使睡了很久,卻沒有一點睡飽的滿足感。
她實在受不了宮溢的嘮叨,就問那個“他”是指誰。
宮溢卻選擇沉默,再開口時也隻說:“遇到了,你就會明白。快去永州找他,他在等你,一直在等你。”
莫望月知道,自己不能一直這樣賴著陳大人和陳夫人。他們隻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但他們對自己的無私的好,她會銘記一輩子。看來,自己必須出去找一個能夠養活自己的工作做才行。而且,必須得走一趟永州城,堵住那個嘮叨鬼的嘴才行。
考慮再三,莫望月找了個適當的時機,對陳大人、陳夫人提出離開尋親之意。
不等陳大人說話,陳夫人忍不住搶話問道:“尋親?月兒,難道你想起過去的事情了?”
莫望月拿出事先想好的托詞,“還沒有。可我最近每晚睡覺時,總有人在我耳邊說,你家在永州,快回永州之類的。”她在心裏暗罵宮溢,都因為他,她必須對自己的恩人說謊。
陳夫人反對道:“月兒,這隻是個夢。你一個姑娘家,還沒有恢複記憶,怎麼能獨自一人出去尋親?”
陳大人:“夫人說的是。月兒,你一個姑娘家,人生地不熟的一個人去了永州城,這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你就在這裏好好養病,總會想起家人的。到時,伯伯與嬸娘親自送你回家。”雖然這孩子從未開口喚過他們伯伯與嬸娘,但他們一直以她的伯伯與嬸娘自居。
半年來,莫望月第一次端出了認真無比的眼神,也第一次按他們的心意喚伯伯與嬸娘,“伯伯、嬸娘,望月知道你們把我當成自己的孩子般疼愛著;望月也心安理得地享受你們給予的疼愛。可是,即使是小孩子,終有一天也要在磕磕碰碰中學會長大,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要走的路。”
“雖然前路難行,但望月不希望自己一直躲在伯伯、嬸娘的羽翼下,不去尋找同樣在思念著我的家人。無論如何,望月都想出去找一找,努力過,總會有所回報,我是這麼認為的。”
說完,莫望月自己都有些汗顏。活了二十七個年頭,她第一次說出如此令自己起雞皮疙瘩的酸話來。讓她寫小說行,但要說出來,難度實在太高。並心裏默念:你們快答應吧,快答應吧!否則,我再也沒詞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