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惠清抬頭看了一眼高高聳起的那棵樹,自從遷到山穀之中,那棵樹就成了流雲棧最常待著的地方,也難為她能爬那麼高。人不是猴子,尤其還是個姑娘家,就算流雲棧一向不拘小節,怕是也不好爬上爬下的,所以隻要不下雨,大半光景她都躺在樹上,連著好幾天不下來,除非萬不得已的時候才會下來,換了旁人,如果是言心,大概沒那麼驚世駭俗的在眾目睽睽之下在一棵樹上爬上爬下。
不過除了她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也很不在乎別人的眼光。
“師姐。”身下有人喚了一聲,流雲棧低頭,從大樹枝葉間露出一個腦袋,古靈精怪,年紀和她相差無幾,倒是顯得稚嫩些,不是唐糖又是那個。
“小心點。”流雲棧微微一笑,伸手將她拉了上來。唐糖站在流雲棧腳下的樹幹上,兩隻藕白玉臂左搖右晃,一副站不穩的模樣,嘴裏驚歎有聲,“好高呀!師姐你不害怕嗎?”
怕?也許怕吧,不過比起站的這麼高,還有更可怕的。
“師姐看什麼呢?”唐糖四下張望,高處不勝寒,卻也能一覽眾山小,景色的確好看,但是一連好多天都待在這棵樹上,再美的風景也都要看膩了。
“沒看什麼。”
“沒看什麼?那是看什麼?”
“就是什麼都沒看。”流雲棧倒也好脾氣,和唐糖繞著口令,興許在樹上寂寞太久,身旁有個不惹人討厭的人說說話也是好事。
“什麼都沒看為什麼不下去。”
“懶得下去。”
“可是在樹上多無聊呀。”
“不無聊。”
“啊?”
“在樹上可以聽風聲,感受雲霧拂過臉頰,看著水氣掛上樹梢……”
“呃,這個,在地麵上也能這樣吧。”
流雲棧一愣,訕訕一笑,矯情了。剛才說的這些好像都不是非得登高才能感觸到的稀罕物件,到底有些不好意思,總不能說煩樹下山穀裏的這些人和這些事,躲到樹上圖個清靜吧,怎麼說她都是唐家千金,和宋家交情匪淺,而且山穀之中亦有不少唐家弟子。
“也不知道山外邊怎麼樣了……”唐糖悠悠歎了一口氣,和她略顯稚嫩的臉龐有些不倫不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