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裏的風依舊窣窣,遠處搬運屍體的吆喝聲不時傳入耳裏。
長纓也還處在杜漸身份變換的適應中。
在這之前她並沒有真正把他跟霍家聯係在一起,雖然霍家在大寧也是個顯赫的存在。
但他每每在提到這些隱秘時的淡然卻讓她無法忽略。
她想除此之外他不會再有別的可能身份,倘若他他來自徽州沒有撒謊的話。
回城的路上春風拂麵,拌著路兩畔青草野花的芳香,好一副春景。
到了府裏,程嘯正在衙門裏坐著等他們的消息。
“怎麼樣?”他匆匆迎過來。
“大人可以安心了。”長纓道,“當夜那夥凶手已經被人殺害在城外,大人從此可以高枕無憂。”
留下這句話她即扶劍回了暢雲軒,留下程嘯在原地皺眉。
杜漸楊禪帶著屍體延後了有半個時辰才到府,程嘯未免問起經過,聊完出來之後已經過了晌午,二月中的烈日曬不出汗,卻也讓人有些不勝這熱力。
匪徒下落已找到的消息自然也傳開來,百姓們議論紛紛,自然猜什麼的都有。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之前挨家挨戶搜查帶來的那股子忐忑已經消去了,到了翠日,姑娘夥陸續也開始閑適地上街溜達散步。
就連知州府裏,氣氛也鬆快了很多,程夫人一大早便著人搬來好幾車的花木,把現有的都替換下去了。
晚飯時少擎他們都聽長纓了杜漸就是霍家少主的事情,眾人皆有些意外,但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飯後長纓執著茶杯,思緒倒是亂舞了一陣。
淩家死於太子倒台之後,太子倒台,也代表著外戚勢力潰散,皇權集中,宮闈穩定,理應是下太平時節。
但沒過多久淩家突然因罪致禍,再之後又有幾家被查出不軌,霍家就在其中。
他們幾家之間沒關係吧,深究起來又死得不明不白,是有關係吧,卻後來幾年都沒有聽得什麼消息傳出。
更且,霍溶在霍家敗了之後便不知所蹤,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回想他近來表現,若是死了,倒覺得有些怪可惜的。
由於黑衣人們的橫死,就連程夫人都活躍了不少,夜裏張羅著寫幾張賞花帖,前幾日新得了幾盆名貴的牡丹,要定下日子請幾位交好的貴婦登門來賞花。
問程嘯的意見,程嘯是不答的。
他到底不曾婦人之見,以為黑衣人死了便已萬事大吉。
死了的確是好事,但誰又能知道這“好”能維持多久呢?
他要的是長治久安!
打發了來背功課的兒子出去,他揉了揉額角,又抬起頭,對著窗外的蘭花看了會兒,起身走出門檻。
家丁忽然進來,險些與他撞了個滿懷:“湖州那邊來信了,有關於沈長纓的新消息!”
程嘯立時頓住,看過來。
杜漸洗完澡,正準備穿衣,家丁走進來:“大人有事傳喚。”
到了書房,程嘯正在吃茶,旁邊支著個茶爐,一壺水正嗚嗚地作響。
在程嘯示意下他在茶桌這邊落坐,程嘯執壺給他斟了杯茶,推過來,輕勾了一下唇角,道:“聽今日沈將軍追賊追得甚為積極,知道有人滅口,她還要追上去擒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