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水打好了，可以洗了。晚膳太太讓您呆會兒過前麵與她一起用。”
佟琪叩叩門走進來。
霍溶將婚書與指印收起。
在確定這件事之前，他並沒有想這麼深遠。如今確定了，思緒就有些不受控製。
到底她在去錢家之前有沒有遇到過什麼？
而她又為什麼會失憶，認不出他來？
佟琪看到了婚書，走近兩步：“回頭可要去尋沈……挑明當年的事情？”
畢竟他為她可曾經——那沈長纓一走三年，而霍溶不但在她走後於原地苦等了她三個晝夜，而且還一直留著那份婚書。
就算他隻是為了當年一句會娶她的承諾才這麼做的，他認為都至少應該讓沈長纓知道這件事情。
霍溶卻仿若沒聽見，一言不發走過簾櫳，除了衣裳跨進浴桶，然後於氤氳裏閉上了雙眼。
咽住了話頭的佟琪見狀，打算默聲退出去，身後忽然又傳來聲音：“用不著。”
佟琪轉身。
霍溶在水汽裏支著額角，半眯眼著望向麵前水霧：“她又不欠我，何必多此一舉？”
雖然錢家的事情尚有疑慮，枉死的錢家那些人也至今讓他愧疚和懊悔，他曾無數次想，如果當初他堅持自己去就好了，那麼隻要他不出意外，錢家一定不會出事。
但是沒有她，他能不能躲過那些人的搜捕都不準，若要因為錢家的事而去尋她再生牽扯，實在犯不著。
罷了，斷了就是斷了，何必糾纏？
……
晌午吃了頓好的，少擎他們仨兒嘴一抹便回房沐浴補眠了。
女人聚在起就話多，長纓剛放下碗筷，街坊鄰裏便就已經陸續來串門了，幾個夥兒還嚷嚷著長纓立了功，要請喝酒。
長纓心裏也高興，就與吳媽道：“去整兩隻羊來！這不是還冷著呢嘛？再整幾壇子酒，咱們今夜裏吃頓痛快的，把林將軍黎將軍他們也都請過來聚一聚！
“還有，記得去把譚姐請過來，眼下還早，回頭讓周梁去附近莊子裏找獵戶看有沒有野味，有就買兩隻回來現殺！若沒有的話，別的也成！”
飯後好好泡了個澡，吳媽捧著身幹淨衣裳進來。
“瞧瞧瘦得這副樣子！真是跟原先那會兒不能比了——想吃什麼？回頭一樣樣做好端來！”
長纓也想不出來有什麼特別饞的。穿好衣裳，就坐在窗下一麵梳頭發，一麵問吳媽家常。
吳媽道：“除了隔壁出了點幺蛾子之外，也沒別的。倒是走了這些，沒個人在跟前膩歪著，還真不慣呢。”
長纓笑著：“那以後我到哪兒就帶著吳媽到哪兒，膩著你。”
“那敢情好，奴婢就跟著姑娘享福了。”吳媽笑嗬嗬地。
長纓掠了掠頭發，正色：“這次雖是繞了點彎子，但總算是目的達到了，譚將軍回來便給我請功。
“可有件事還是出乎了我意料，程嘯打聽出來了我的身世，如今雖然沒有公開，但回頭他是得被押送進京的，如此消息就很可能被走漏——”
吳媽聽聞立時坐直：“怎麼沒殺了他？”
“不能殺。”長纓凝眉，“我的確是有機會，甚至不必我動手，他也會死。但他死了，官銀這案子將會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