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縱然對她還殘存著些許情份——不,不存在的,她害死的人是她沈佩宜的丈夫啊,就算知道淩淵殺了她,她一定也不會怪他。
這麼合適的時機和條件,淩淵有什麼理由不動手?
當然,這些都還是目前猜測,她不過是先做著最壞的打算。
吳媽走後,長纓即刻把該辦的事交代吉祥送到邢盧二人府上。
翌日大清早,也就出門去了碼頭。
譚紹如常到了衙門,屁股剛落下衙役就來了:“齊知府來了,同行的還有朝廷派出來的欽差!已經到了大門口,來的人是,是,是武寧侯!”
“武寧侯”三個字如同炮仗,立時炸響了整個院子……
不光是譚紹手裏的紙鎮險些沒抓穩,隔壁幾間公事房的同知、僉事,以及在衙的千戶等,聞訊也皆都走了出來!
武寧侯淩家是大寧的將門世家,三代前受封侯爵,數代以來皆是貴胄中的貴胄。
尤其是上一任戰功赫赫的武寧侯枉死之後,年輕的淩淵一力扛起其父遺誌,將手下兵馬管治得服服帖帖!
這樣放在京師都當首屈一指的勳貴,居然親臨了南康衛來督造的欽差,怎麼能不讓人激動?!
譚紹咽了好幾嗓子唾液,然後才抖抖身上衣甲,大步流星迎去了大門前。
半路還不忘交代:“把有將銜的將軍們趕緊全都召集過來!利索點兒!”
通報的士兵到達碼頭的時候,霍溶正領著長纓在船塢裏巡視。
“漕運司暫且這幾日不會有動靜,但消息會不斷傳回來。你想知道什麼都可以問我要,我不在就問佟琪。你想幹什麼可以去做,但前提是不管做什麼,務必心。漕運司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
他跟長纓交代。
長纓一一應下。
她縱然有豪情壯誌,可目前她還欠缺東風是事實,在有足夠把握之前,她不會做出打破目前局麵的事情。
霍溶的消息渠道很強大,他能把漕運司的消息分享給她,這已經令她很滿足了。
隻是想到很快就要棄陣而去,心裏未免又落下些遺憾。
“霍將軍!”
走到半坡,坡上就有士兵氣喘噓噓地衝下來了:“將軍!欽差來了,來的是武寧侯!譚將軍有令,傳您和李將軍即刻回營!”
長纓到底被武寧侯三個字震到,抬起頭來。
霍溶看了眼她,眼神略過士兵,抬步上了坡。
……
霍溶回到衛所時是譚紹接到了淩淵的一個時辰之後。
衛所門口拴著好多匹駿馬,其中一匹棗紅色汗血馬皮毛絲光水亮,高大威武,格外耀眼,引來了許多將士的關注。
他收回目光,走向譚紹院子,門下又立著好幾個精壯漢子,一色的青衣長劍,看得出來是身手強健的護衛。
護衛們看到他,也皆不約而同地衝他打量起來。從他的麵容打量到體格,又從體格打量到武器,再從武器打量到步伐,最後大約連肩背肌肉的力度都估測過了。
他目不斜視,跨過門檻,幾聲透著敬畏的寒暄就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