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蛟沒接話了。
淩淵將卷宗放回案上,又道:“她藏在湖州三年,無人知道她下落。整個南康衛,無任何人知道她跟淩家的關係。
“獨他霍溶不由分站出來護她,且還示意扈從讓她逃跑,足見他知道她是誰,幹過些什麼,你覺得這是正常的職級關係嗎?”
郭蛟默了片刻,道:“東寧衛是傅家麾下掌管的衛所,不如,去封信給傅世子,請他周旋,把霍溶調回東寧衛去?”
淩淵看了眼他,沒理會,隻眼望著門外。
半晌,他道:“差個人去東寧衛查查他底細。然後把她這三年多的履曆拿過來。”
長纓在碼頭呆到暮色漸起。
淩淵整個下晌都未曾有後續動作,基於對他的不了解,她也實在估摸不到他究竟想怎麼收拾她,不過在打定主意留下來直麵這一切之後,她反倒從容踏實了許多。
她現如今不怕他動刀子,她有官身在身,想來他不至於會衝動到不惜觸犯律法來殺他。
但他即便不殺,也有的是辦法讓她陷入絕境,比如把她來曆公開什麼的——
他一定也是知道如何能將她兵不血刃地逼上絕路的,否則便不會當眾暗示跟她過去有交集。
這事兒一旦公開,於她來無異於滅頂之災。
她這三年基業也不容易,如果有辦法能保住,自然還是想要保住的。
但嘴長在他身上,她又有什麼辦法不讓他?
一路上心思不斷,傍晚時分踏入南風巷,她又覺氣氛非常不對。
巷子裏往常人也多,但今日格外多,而且倚門嘮磕的各家下人也明顯比平時要興奮,而來來往往扛著家具什麼的的的將士們又透露著這當中一定有異常。
到了家門口,她看到斜對麵的宅子前格外熱鬧,未及細看,早早侯在門下的吳媽旋即將她扯進了屋。
“可算是平安回來了!”
吳媽拉著她到飯桌旁坐下,拍著心口道:“今兒整個衛所包括南風巷都傳瘋了,才到的欽差是威震南北的武寧侯!
“還武寧侯當著滿座將領親口要跟姑娘敘舊,吳媽這魂兒都跳了一下晌了,想去碼頭尋您來著,又惦記著您的囑告,還好還好,可算是回來了!”
長纓也挺慶幸自己還能全須全尾的回來,安慰她道:“沒事兒,他那劍不是還沒擱我脖子上來麼。”
吳媽感歎了幾句,又數落了幾句,到底又還是在她安撫下平靜下來。
長纓問她:“你剛才整個南風巷都知道了這件事?”
“豈止南風巷,簡直是整個衛所上下全都知道了!”到這裏,吳媽又立馬挺直了腰背,“侯爺他不光是當著所有人的麵這麼了,而且他還住到了南風巷!
“您去看看,就在咱們家斜對麵,過去不到二十步!”
長纓想起那座宅子,愕了下:“那不是林將軍兄弟的住處嗎?”
“就是從前的林家!但下晌譚將軍與林家兄弟同回來的,發動了差不多半個百戶所的兵力,火速把宅子騰了出來!
“又打掃幹淨,將原先安排在城裏別館的一應器具全部拖了過來,兩位林將軍如今的住到東邊兩座三進宅子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