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纓其實也不肯定這宮裏的人具體指誰,不管怎麼,皇帝有密旨給他是事實,他不交代給她聽也合乎情理。
但她需要借助這些契機提醒他防備敵人,這也許是她唯一能夠回報他的地方。
其實想想,能殺霍家全家的人除去太子和皇帝之外,還能有什麼人呢?
霍家為皇帝辦這麼多事,不管皇帝是不是仁君,到了必要的時刻滅口總是不奇怪的。
這麼來她追隨楊肅也算是刀口舔血,但她沒得選擇。
霍溶直到長纓出門許久還立在原處。
佟琪走進來,看看臉色也猜不出來發生了什麼。
霍溶把袍子又脫了,看看包紮好的傷,道:“以後盡量不要再讓她撞見這種事。”
佟琪撿起衣裳,道:“少夫人察覺了?”
霍溶沒吭聲。
聽她後麵那段話,應該是沒有發現的,但總得未雨綢繆。
他並沒想瞞著她受傷的事,沒什麼好瞞的,如果楊際不是因為他的秘密而來暗殺他的話。
但眼下楊際的意圖並不能確定,便沒有必要得太細。
他的秘密注定隻能有核心一批人知道,雖然人數細算起來也不少,但卻是這麼久以來方便行事而不能不設立的人。
再減,是無論如何減不了的。再多,也是絕無必要的。
理由當然是涉及到保密的問題。
這種機牽一發而動全身,不管知道的人是誰,隨便哪裏一個不妥都可能釀成大禍。
籌謀了這麼多年的計劃不容許有任何情況的輕率舉動,若有意外,不光是他自己的危險,身邊參與的所有人都可能遭受滅頂之災。
外界知道的人也同樣懸著腦袋——楊際若有一日提前知道了他的身份,在向他下手的同時,還能不把知情之人斬草除根,而等著自己殺戮手足的風聲傳出去?
隻有死人才不會話,楊際想十拿九穩地等到承繼大統,當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知情人。
“倘若真成了親,可就躲不過了。”佟琪神色凝重。
霍溶手扣著椅背,眉頭也皺得生緊。
佟琪的話有道理,倘若成了親,不管他們出於何種原因結就的婚姻,都不可能瞞她瞞得滴水不漏。
他無法保證楊際這一次刺殺失敗之後,會不會再派人來,再派人來,又會不會從他這裏發現異常。
隻要楊際盯著他,長纓與他成親都是極為危險的,倘若楊際知道了他,那麼她跟著他就好比跳入了火坑!
可另一方麵他又正努力地想要成為長纓名正言順的丈夫,輔佐她走她自己想走的路,她在他心裏烙了印,也結了疤,這輩子是過不去的了,他多想趁著眼下這股勢頭將一切定局。
“先確定楊際是不是提前知道了機密再。”他揉著額角,抬頭道:“即刻安排人埋伏在老爺現住的宅子周圍,一旦有人盯梢,則設法拿住。
再送信去宮裏,稟報方才之事,讓皇上盡快提防。再有,讓淮安的人盯住彭燮。”
佟琪道:“爺莫非覺得彭燮這裏跟暗殺有關?”
霍溶看著左胸上那道舊疤:“如果老爺那邊無人盯梢,那便可以確定不是楊際收到了消息,而是因為他隻是想除掉霍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