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纓抿著唇,別開目光。
她不知道他對當年那半個月究竟有多念念不忘,每每總不忘跟她提及,弄得她真像是始亂終棄似的。
話題到底是沒辦法再往下繼續了。
她無意識地接過他接到麵前來的桃子,咬了一口。
但她又不覺得他有跟淩淵對著幹的底氣,淩淵動了真格,他是沒辦法拗過一個重權在握的侯爺的,她也不想霍溶去跟淩淵起什麼衝突。皇帝器重他,也不會放任他會跟自己的大臣對著幹。
她又想起他的傷來,看過去。
他側對著這邊,正右手抵額,專注地吃著果子。
側顏落在長纓眼裏,挑不出一絲毛病。
認識他這麼長時間,倒是也沒曾認真看過他。這男人皮相骨相都極好,放在哪裏都是被追捧的對象。
別怪程家姐和黃慧琪纏著他,放在三年前沒出事那會兒,不定她也有可能會對著他眼裏放光。
可惜她已經過了犯花癡的年紀。
她想了下,決定先把婚書的事略過去:“淩淵那裏你還是盡量不要去招惹他吧,你鬥不過他的。
“還有往後我們也少見麵,太子勢力大,這種情況下他做出什麼激烈舉動都是有可能的。你就算是本事高強,也沒有必要以卵擊石。”
霍溶沒吭聲,也不知道聽到沒有。
長纓等半晌,他沒回應,便忍不住想去戳戳他。半路卻被他捉住手指,當成果子輕咬在兩排牙齒間。
他捉住這隻手往下挪,指著自己心口處:“你該戳這裏,索性戳死我,我就死心了。”
長纓有好一會兒沒能回上話。
霍溶把玩著這根手指頭,指甲幹淨整齊,指根手指瑩白瑩白的,觸感微涼,像玉琢的。
他很快把手鬆了,麵上又平靜自如,仿佛做了件再光明正大不過的事。
長纓來不及翻臉,無語了很久。
麵前這人眉梢眼角,話裏語裏全是篤定,她都不知道他怎麼時時刻刻都會這樣篤定,仿佛他的人生就是一張早就爛熟於心的棋局,無論怎麼走,他都有信心走到最後勝利的那一步。
管速行至門下,看到屋裏又連忙退出門檻,咳嗽起來。
霍溶道:“進來。”
管速進來:“沈家那邊五爺回來了。紫緗在外頭等少夫人。”
長纓站起來,少擎回來了?
……
沈家已經準備開飯,在長纓去往霍家這段時間裏,少擎已經洗漱完,在房裏擦頭發。
長纓邁進門,問道:“有什麼情況?”
少擎將頭發隨便一綰,道:“不去不知道,杭州海患比我們想象的嚴重。我潛伏在杭州知府與在碼頭日夜查探,發現光是前來騷擾的賊船就有七八艘之多。
“另有零星倭寇也會時不時來鬧騰兩下,城裏也被他們禍及了,但這種往往在衛所將士手下撐不了多久。
“顧家跟太子的痕跡也搜羅到一些,你看看。”
他拿出一卷紙塞給她。
長纓信手翻了兩下,隻見大多是些無關痛癢的罪名,便是有兩樁問題大的,也缺乏足夠的線索可在短期內抓到確鑿把柄。
淩淵給她的隻有一個月時間,顯然是無法顧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