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胤沒什麼,點點頭,先往府裏趕。
榮府已是飯點過後,榮璧如正帶著嬤嬤們在檢視新替換進來的花木。東邊院子裏傳來榮衍朗朗的讀書聲,看起來一切平靜。
榮璧如看到他,遠遠地福禮當是請過安,便又領著嬤嬤們跨了院門,往別的院落去了。
李嬤嬤趕上前低聲勸著什麼,榮璧如抿著唇沒吭聲,腳步快得像是有些不耐煩。
榮胤望著她背影,又走到榮胤書房,少年側對著窗口盤腿坐著,聲音流暢響亮。
他有一張酷似他的臉龐。
榮胤不自覺地揚唇,站了會兒之後便回了正房。
榮安隨後進來,他邊更衣邊交代道:“我此去凶多少,倘若我進宮兩個時辰沒出來,你即帶著如姐兒與衍哥兒回老宅。
“這暗格裏有四封信,一封是給老太爺的。還有一封是給他們姐弟的。另外再有一封是給東陽伯的,你切記,千萬不要漏掉了。”
榮安不覺上前:“老爺——”
“這是最壞打算,也不一定今日就出事,但我的這些你得記著。”榮胤道。
榮安胸脯起伏:“那穆娘子呢?”
榮胤默了下,轉過身來理著袖口:“她怨著我呢,我便是讓她去榮家她也不會去,我跟她就此別過也好。
“沈家也不安全,瓔姐兒無瑕顧她。你把如姐兒他們送到老宅,父親疼他們,他再怎麼怨怪我這個兒子,也會照顧好他們的。
“之後你就設法帶她按我留在暗格裏的第四封信上的路線帶她走。孩子的名字我起好在信裏了,她若肯用,就用,不肯,你就隨她,別我去了哪兒。”
榮安眼眶紅了,道:“的都記住了。的等著老爺回來。”
榮胤深深看了看他,抬腳走了。
榮安送他到大門口,直到看不見人了才轉身。
門下正碰上榮璧如迎麵走來,他忍不住道:“大姑娘見了老爺,怎也不喚聲父親?”
榮璧如臉又一沉,撇下他走了。
……
淩家的慶禧堂,氣氛已冷如凜冬。
淩淵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了起來,逆光立在窗下的他看起來就像是頭倉惶而愕然的猛獸,那股無形的威壓,比起早前長纓在楊肅身上感受到的還要厲害——
不!他這種與楊肅那種又是截然不同的,楊肅是失望,是悲愴,而淩淵是悲傷,是憤怒!
“所以他害死了我父親,我還在傻頭傻腦的替他賣命?”
他的聲音透著一種近乎尖刻刺耳的輕飄,目光裏的怒火,將素有冷麵侯爺之稱的他陡然間就點著了起來。
長纓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淩淵,就算是在湖州,在他捉到她時責問她時也不曾像眼前這樣憤怒。
她也不自覺地站了起來,忽然也明白了榮胤在離走前叮囑她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楊肅雖然也恨,但他的恨跟淩淵的恨不一樣,楊肅隻是還在麵臨失去,所以他是失望,而淩淵因為這樁事故,已然失去太多,所以他會憤怒!
她的心開始發緊,看向姑母,姑母臉上也早已經變得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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