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寬自稱二十六歲,念過幾年私塾,多少有點兒文化。他是個府兵隊正,手下管著五十個人。
他死了的表弟是個旅帥,手下管著一百人。
府兵有朝廷分給的土地,平時務農,農閑的時候訓練,征召的時候,就自己準備資糧軍械出征。或者上戰場打仗,或者到州縣以及京師上番戍衛。
這一次,盧寬就是隨軍跟突厥人打仗。戰事結束後,其他人已經撤回去。盧寬就留下來尋找表弟的遺體,決心把表弟帶回家鄉安葬。
經過半個多月的苦苦搜尋,終於找到了表弟的遺骸。一路上跟突厥人的遊兵交戰三次,殺死了四個突厥人,在今遇到了李木。
這些事兒的時候,他顯得很平靜。
他甚至是個比較文靜的人,從外表上,看不出是個殺了這麼多人的府兵。
“你不殺他,他就殺你。”
當李木問他殺人有什麼感覺的時候,盧寬得很平靜。似乎沒有什麼驚訝和不安。
“你殺過人嗎?”
“沒有。”
“一看你就沒殺過人。今遇到那個突厥人,你應該先殺了他。”
“這個……。”
“帶上他,就得給他吃喝,一路上他會想著殺了你逃跑。就算不殺你,逃跑之後還會找他的同夥兒來殺我們。便是從西域到長安的商道上,你們這些商旅也時常被搶、被殺。你能從強盜手裏逃脫,也算是幸運。”
今的經曆,加上盧寬的介紹,讓李木明白一個道理。
大唐也好,絲綢之路也好,遠遠不像他想象得那麼浪漫。
那種一穿越到古代社會就能大殺四方,飛黃騰達的想法,實在太真。
傍晚時分,到了一家驛站,叫做三股流驛站。
“到了這裏,突厥人就很少來了。今晚就在這裏投宿,明早再走。”
這家驛站在一個村子外麵不遠,規模不大,有十來間房子,馬廄裏有二十來匹驛馬。
兩人下馬,盧寬沒有進驛站的院子裏麵,繼續向前走去。
“盧郎,不是到驛站嗎?”
“驛站隻有當官兒的才能住,咱們到前麵的客棧去。”
原來還有這個道。
到了客棧,驗過了過所,兩人把牛車趕到後院,把牛卸下來,連馬一塊兒牽到馬廄裏,掌櫃才給兩人安排了房間。
沒用李木,盧寬就交了錢,一人要了一間房,然後才吃飯。
飯是所謂的冷淘,就是冷麵。還不是正經的麵條,就是麵片兒過了水,拌了一些醬。裏麵也沒有蔬菜和肉,更沒有酒。
因為是盧寬花錢,李木也不好什麼,加上早就餓了,也就稀裏糊塗地吃了。
好的葡萄美酒夜光杯呢?好的“胡姬貌如花,當壚笑春風”呢?都是騙人的。
盧寬你個氣鬼,今幫你製服了一個敵人,到大唐來的第一頓飯,你就請我吃一頓冷麵,你好意思嗎你?
李木正在腹誹,盧寬進來。
“李郎就在房裏歇息,不要出去亂走,我去找個內人快活一下。”
“內人?你的娘子在這裏?”
“哈哈哈,不是娘子,是內人,平康坊知道嗎?好了,我走了。”
平康坊,那不是長安城的紅燈區嗎?原來這個家夥是找姐去了。
咱們也算是生死之交,你自己去逛紅燈區,叫我在這裏幹靠,你也太不講究了吧?
你知不知道,我還是童男啊。
活了二十四歲,連那個滋味都沒嚐到,丟人啊。
我白活了一輩子。
得得得,我是好男人,不能去幹那些事兒。我要尋找純潔的愛情。
武媚娘、上官婉兒、太平公主、安樂公主、李冶、魚玄機、薛濤……,都是頂級的大美女加大才女。
算了,剛來到這裏就想女人,我的心也太大了。
李木收回心,躺在臥榻上,琢磨起唐朝的曆史來。
這個大唐,皇位的爭奪是很血腥的。
高祖李淵搶了他的表兄弟楊廣的江山,做了皇帝。
李世民幹掉了自己兄弟,讓他老爹李淵下崗離休,他自己當皇帝。
太子李承乾想造反當皇帝,結果沒幹過老爹,叫他弟弟李治撿了個便宜。
李治的兒子當了皇帝沒多久,就叫老媽武則給弄下崗了,然後是武則自己當皇帝。
武則又被她的兒子李顯逼著下崗離休。
到了李顯這裏更倒黴,他的老婆韋皇後和女兒安樂公主也想當女皇,幹脆把自己的老公、老爸給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