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早已全部退盡,殿內就隻剩下他們君臣二人。Ww W COM
殿中靜的可以聽見銅壺滴漏那單調而綿延的音質,幽幽的盤旋著,彼此的呼吸聲是如此的明朗,越是靜,越是可以檢驗一個人的沉穩。
作為曦澤身邊位分最高的臣子,揣測君心是要的技能,懂得進退,會察言觀色,才是在朝中立足的根本,夏晚楓怎麼可能不明白曦澤的心意,就以他的心智,隻要稍微看一眼,根本就不需要曦澤來提醒,曦澤在想什麼就全在他的掌握之中,他笑的很無害,仿佛海水一般幹淨透明,又像一隻狡黠的兔子,身上沒有一根刺,全是柔軟的絨毛。
他給曦澤斟了一杯酒,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拿起酒杯,碰了一下曦澤的酒杯,仿佛是一位極度默契的老友,眸底閃過的那稍縱即逝的精光,顯得暗沉卻無法忽視,他壓低聲音道:“皇上的心意,微臣當然明白,微臣不是那等逞一時意氣的人,皇上能忍多少,微臣就能忍多少,皇上能忍多久,微臣就能忍多久,滄州的兵權還沒有卸下來,始終拖皇上後腿,讓皇上投鼠忌器,這些年,沐雪鬆仗著自己父親的兵權,越來越放肆,甚至想要獨攬朝政,稱霸朝野,打壓的最多的就是微臣,可是,微臣是皇上的人,他所做的一切都逃不過皇上的眼睛,是何居心,也不必臣多做贅述,微臣當然始終和皇上站在一起,同進同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就這樣洞若觀火的把話題挑開,不動聲色的排擠對手,狐狸最聰明的不是什麼都自己動手,而是懂得假借老虎的微風,震懾他人,曦澤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瞬間,臉上現出陰狠的神色來,他低沉的聲音幽幽的盤旋開來:“晚楓啊,有人就是喜歡在老虎的身上拔胡須,朕最見不得的就是那些以為老虎已經睡著了,而肆意妄為的人!前朝又有禍患了,可是朕不希望傅氏之禍再度重演!”
夏晚楓了然一笑,十分鎮定的又斟了一杯酒,放下酒壺,輕輕的摩挲著,十分淡定的道:“皇上放心,沐雪鬆差傅氏還有段距離,他不懂得隱藏,不像傅氏,總是把自己藏起來,越是這樣的人,反而越容易逮到他的把柄!動不動他,不過就是皇上一句話,最重要的兵權在守星手上,守星是誓死效忠皇上的,誰也無法動搖,他沐雪鬆手上的兵都是鬧著玩的!不足為慮!”
曦澤放下酒杯,幾分沉穩,幾分涼薄:“滄州的十萬大軍在沐丞薑的訓練之下都成了精銳,個個以一當十,又久經沙場,作戰經驗豐富,一旦進入京城,禦林軍和禁衛軍未必是他們的對手,你可知朕顧忌的在哪裏?”
夏晚楓點了點頭,眸底映現出令人琢磨不透的光彩來,他慢悠悠的聲線仿佛隻是在跟曦澤拉拉家常:“那就別讓他們進京,讓他們都在邊關為保家衛國而裹屍疆場,也算他們死得其所,朝廷沒有白養他們,一個都不要回來!”
曦澤臉色狠厲的神色沒有退去分毫,反而平添了一份悚然之色,像鬼魅忽然悄無聲息的飄了過來,蕩人心魂,他忽然傾身靠近夏晚楓,眸底亮出精光,低低的道:“可是……朕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沐丞薑回京種田,你有辦法讓他的軍隊一個都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