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雲傾最致命的試探。Ww W COM
魏子修凝神望進雲傾的眸底,那裏平靜如水,沒有一絲波瀾,就如那青波湖,清澈見底。
他忽然有些慶幸,若是在很久之前,他斷然不敢這樣深望雲傾,可是現在,已經無所畏懼,他成了這宮廷最危險卻最難以死去的那個仆人!
有那麼一瞬,魏子修在心頭替祈夜深深的歎息,那樣深沉的愛卻成了雲傾眼中的刺,他忽然感受到雲傾心頭的恨和糾結,他甚至可有想象到幾日之前,祈夜與雲傾對峙的模樣,必然讓祈夜痛徹心扉!
他從不會比較自己的感情與祈夜的感情,究竟哪一個更深,可是,祈夜的決絕到底是他不喜歡的,他做不到,就像現在,若是有三五日未見,便總要尋個借口來看上一眼,斷不會像祈夜那般,獨自在床頭,攏手於袖,合眸靜坐,神思遠去,一動不動。
他是看著祈夜一路走來的人,他忘了自己為什麼會沉淪,隻是,有憐惜上泛的時候,心頭又會浮現祈夜決絕而冰冷的眼神,那憐惜便也變得無根。
他笑了,笑得風輕雲淡,也許,在這宮廷待久了,身經萬舛最終都扛過來的人,便如他,早已沒有了感覺的能力,已然隻剩下淡如清風明月的風姿:“娘娘所想,微臣已然明白,隻是,微臣不必答,娘娘每遇一砍,必然神思飄忽,無法凝神,隻是,娘娘素來信臣,總願對臣實話,可有時候又害怕,害怕這信任會在這紅牆碧瓦間被時間消磨殆盡,隻是……娘娘心知,微臣斷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娘娘之事……”
“你這些都沒有用!”雲傾深深吸氣,打斷他的話。
魏子修止了話頭,眉宇中漫過一層濃重的哀傷,那憐惜,已經沒有了自己,也許是對祈夜,也許是對雲傾。
與祈夜不同,他極少會對雲傾生出憐惜的感情,在他的眼中,雲傾一直站在高處,是需要他仰望的人,便是他,也承沐著雲傾的恩澤在這宮中生存,所以,那憐惜之感總是很稀罕。
如他所言,十幾年的相伴,知她心、懂她意、可以商量、風雨與共之人便隻有魏子修。
雲傾的眸光忽然暗去,像一堆已經燃盡的死灰,她轉眸望著自己的一雙玉足,低低而憂傷的道:“這樣的話,本宮也曾對別人過,本宮信誓旦旦的過會報恩,斷不會做出傷害恩人之事,然而,都沒有用……所以,這樣的話你也不必對本宮,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本就難得易碎,便是生息相依的恩人,也會因為各自的利益而刀劍相向,這便是宮廷最悲涼之處,那麼……你的利益在哪裏?本宮隻要你一句實話!哪怕……”她的眸底有濕意泛出,她的語聲縱然平緩,卻難掩內心的激蕩和起伏,“哪怕那真話會是錐心之痛和不可預知的失望!”
魏子修又笑了,他笑,其實雲傾和祈夜是一樣的人,他們都有柔軟的那一麵,隻是習慣用倔強和剛強做偽裝!
一片清澄的視線中,他看見雲傾揚眉,深深的看住自己的眼睛,道:“你斷不會騙本宮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