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洲鎮,地勢臨近東海,甘露常有,土地肥沃,在此中生活的百姓可謂是安居樂業,甚是繁華,也是下修道之人平日裏喜歡落腳之處。在鎮中最繁華街道,有一酒樓,門口牌匾龍飛鳳舞寫著三個大字——赤影樓!
酒樓之中,座無虛席,皆是當今下修道尋仙之士,其中一人身著黑白襴衫,背負一柄三尺青峰,此時正在高談闊論。
“劍者,百兵之君也!餘修煉劍道十年,便已是煆骨之境,可見劍修乃是道正途!此次正逢劍門閉山重開采擢盛事,自當前去瞻仰一番,若是能從那些之驕子指縫中撿得半點機緣,修道一路,指日可俟。”
座下眾人不乏劍修,聽之此話自然頻頻頷首讚同。當然,亦有其他修道之人對此頗為不滿。坐在角落一個虯須大漢,將背後的長槍往桌子上一放,故意發出沉悶之聲。
他環顧四周,見眾人目光射來,便沉聲道:“道友此言差矣!劍者,一人可敵。棍者,百人能敵。而槍者!千人可敵也!從古至今,亦有一寸長一寸強之道理,槍者更是百兵之王。”
此話一出,又是半許人點頭,半許人搖頭。那黑白襴衫的劍修見有人辯駁,自然也要與之爭辯一番,道:“當今下萬般兵器,亦唯獨劍門位列五聖之中,為何?”
眾人搖頭。
“劍聖門,萬世沿襲,弟子數萬皆係於一劍之上。劍在,人在!劍亡,人亡!劍來,可搬山海,翻地!劍去,可破蒼穹,落日月……”
話未完,在酒樓中間座位站起來一書生打扮,他嘴角噙笑,溫文爾雅,道:“兄台此言差矣!下隱世宗門何其之多,也不乏許些宗門不問下權勢分布,不管下大勢誰人掌握,隻是一心向道,逍遙世外。依我看,萬般兵器皆有厲害之處,可劍槍棍棒始終乃外力。修道之人,當以心從之道,以神順之道,萬般術法,皆以大道而成之。順應道,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一念之間輪回逆轉,乾坤顛倒,道也。”
“哼!”那虯須大漢不屑冷哼,而後一拍桌子,道:“而今我一槍刺來,你奈我何?”
書生麵色尷尬,兩人距離不過五丈,若是這虯須大漢當真一槍刺過來,頃刻即到,他決然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吟念法決,釋放法術,一時間隻得幹咳兩聲,訕訕坐下。
“吾亦覺得,下唯有修煉自然道法,方可尋得真道,兵器並非修道之根基,亦不是修道之必須。且看那五聖之中,東海玉龍宮一杆簫,便可在頃刻間令四海風雲變幻,滔滔巨浪數萬米。再看那飄雪樓,一顆法珠,頃刻間就能冰封萬裏,千山鳥絕,萬徑寂滅。還有那佛家聖門嘯馬寺,有拳者、棍者、鞭者數百種兵器,莫非修道當真還需要選定其中一樣兵器才行?”
眾人紛紛點頭,這番話可以是較為中肯,也沒有偏頗之意。在眾人打算讓此番爭論就此終結之時,忽的從一個角落裏,傳來一個老人的聲音。
“那麼,刀呢?”
全場鴉雀無聲,眾人望向那陰暗角落,隻見一老漢穿著蓑衣,看上去隻是一個普通老者,身上並無半點修行者之氣息。而在他的桌子上,卻放著一把滿是缺口、鏽跡斑斑的柳葉刀。
見眾人不話,老漢繼續道:“刀者,百兵之膽。尋仙問道若無膽魄,又怎能奪得機緣,證得大道?昔日有隱世宗門,名作血刃宗,其首席大弟子十五歲完成煉體、煆骨,破後而達至先之境,占據仙元青雲榜首三十載未逢敵手,血刃宗更是以一己之力獨抗下萬宗合力圍剿整整一個甲子,重創正道聯盟,令五聖門不得不閉山百載休養生息。敢問,下可有第二宗能做到如此?”
老漢的聲音不大,可此時卻像一個悶錘砸在所有人的心口,仿佛心髒驟停,血液直衝腦門,明明憋著的難受,可偏偏無話可。
酒樓中央那書生又一次站起來,對著老漢拱手施禮,而後道:“前輩提到血刃宗,晚輩實在無話可。隻是……”
在書生旁邊有一個身穿鶴氅的青年,他拉了拉書生的衣服,緊張而又驚恐的聲道:“劉歲寒,你瘋了,居然敢搭血刃宗這樣的話。”
老漢頗為欣賞的看了這劉姓書生一眼。
劉歲寒微微一用力,將好友的手從自己衣服上掙脫,而後又行之一禮,道:“隻是可惜……”
“血刃宗後,世間再無刀修!”
劉歲寒的話擲地有聲,場上所有人均是惋惜又夾雜驚恐的複雜神色,一時間所有人都不再搭話,或者是都不敢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