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多的時候,金泰帶著馬彪找了個沒人的時候從村口溜回了吳公村。
在廚房弄了個大盆,又用做飯的大鐵鍋燒了些水,倆人就著有點兒方便麵味的水把身上洗了洗。
身上的衣服被金泰扔到爐子裏燒了。
不管是他身上的衝鋒衣,還是馬彪身上破爛的工作服,全都髒的洗不幹淨了,而且金泰最討厭的就是洗衣服,這裏又沒有洗衣機。
馬彪有點兒不放心,一點兒風吹草動都緊張地看門口。
“你怎麼了?”金泰用手巾擦著臉,雖然洗了好幾遍,可是臉上還是有煤灰滲到皮膚裏,整得臉上灰撲撲的,總像洗不幹淨似的。
馬彪苦笑一聲,“金,那些工人可是我來招的,現在不知道有多少還活著,家屬見著還不得活撕了我。”
“轟隆……”
煤礦雖然離這個村子挺遠的,可是動靜兒還是傳到了這邊,村子裏的村民都有點兒不安,可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像這麼大的事故估計他們這輩子都沒見過。
金泰的心情有點兒沉重,他和馬彪隻在礦渣山背風處歇了一會兒,就倉皇地跑掉了,連往後看的勇氣都沒有。
“怎麼會炸成那個樣子?”金泰忍不住問,“快趕上世界末日了。”
“唉——”馬彪歎氣,“安全設施不到位,過度開采,方法不科學,能引發這種爆炸的原因太多太多了,隨便哪一個都會引發一場礦難,還好是在吃飯的功夫,不然……”
“嗚哇……嗚哇……”
國道上警笛聲不斷,觸動著每一個人的神經。
“礦難!”
“煤礦爆炸啦!”
“哎喲,這可怎麼辦哪,我家男人早上剛去的啊!”
“我的哪——這可怎麼活喲……”
“別哭了,嫂子,趕緊去看看吧!”
“哎,哎,這就去,這就去……”
村子裏終於也跟著喧鬧起來。
淒惶的氣氛蔓延開來。
馬彪湊在門縫裏看著外麵奔走的人,不住地歎氣,“唉,這輩子良心都不安生了。”
金泰覺得他跟煤礦上的人都不太一樣,心中起疑,“老馬,你當煤礦的工頭兒多久了?”
“才兩個多月吧,”馬彪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剛來的時候已經發生過一次事故,死了兩個人,那時候的工頭兒怕擔責任,當晚就跑了,馮老板看我老實,肯幹,就讓我上。”
金泰的特殊經曆讓他幾乎沒細想就知道了原因。
又是一個替罪羊,隻是那個馮老板大概沒想到,自己種下的因,要自己承擔結出的果。
“那今後有什麼打算?”金泰從臥室床下把自己的背包翻出來,拿出手機,“老馬,你可想清楚嘍,別以為多開兩個錢就是真的重用你,現在出了事兒,馮老板一跑,所有的責任就全落在你身上了,沒人會管你是不是這個煤礦的所有者,找不到老板,黑鍋全都你背。”
“唉,我能管個屁呀——”馬彪唉聲歎氣,“監工和發工資的全是馮老板的人,聽——”到這兒,他壓低聲音,“馮老板也隻不過是個打工的,這煤礦真正的所有者,聽是古連那邊一個叫定海石的黑幫,我看哪,這事兒八成會不了了之。”
定海石?
金泰沒聽過,他聳聳肩,對此沒什麼太大的感覺。
黑幫?他又不是沒見過,劉飛熊的兄弟裏好像還有金泰一個呢,至於不了了之,嗬嗬,好像他的案子就是不了了之。
兩部手機,金泰在去煤礦的時候都沒敢帶,生怕因為什麼原因造成損壞,跟龍金城和劉晨光聯係的手機上隻有一個來自劉晨光的短信。
“辛堆子?”金泰看到那個短信以後,心裏打了個突,雖然是暖人心的問候,可是這是劉晨光發過來的,看著就是有點兒別扭。
另外一部手機是在本地辦的,便於聯係。
有幾個未接來電,一個是廖佳和的手機號,他要是不來電話,金泰差不多都忘了,原來自己是在一個電子公司打工的。
廖佳和也不是笨蛋,金泰跟項懷章的聯係有點兒過於密切了,他一定是嗅出了什麼不尋常的味道,想跟金泰聊聊,探探底。
金泰沒有打算馬上回電話,這不是最著急的事兒,沒有龍金城的吩咐,他也不會的太多,最多也就是應付一番。
項懷章死了,再在那個公司幹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了,這個突發事件幾乎讓所有相關的人都陷入了困境。
一個短信倒是讓金泰忍不住打開。
是吳星月來的。
“金,一個叫冼周的朋友去找你……”
才看到第一句,金泰就皺起眉頭。
冼周?誰?我不認識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