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陸玉梅道了別,匆匆忙忙地回到了自己的閨房中,直等到傍晚的時候,陸展瑜來找她去吃飯。
可是陸朝陽已經躺下了,隻是背對著他道:“我不大舒坦,你們先吃吧。”
陸展瑜嚇了一跳,立刻就拉出她的手搭上了她的脈搏。靜靜地聽了一會兒,方道:“你……不要胡思亂想。”
心火大旺。
陸朝陽苦笑,然後坐了起來,突然就捂住臉,淚流不止。堅持了這麼長時間,也許是懷孕了所以敏感吧,終於還是崩潰了。
陸展瑜心疼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坐在她身邊把她攬在懷裏,想說,“我知道你苦”。這句話卻憋在心裏半天說不出來。
他已經把能做的事情,全都做了。為的,無非是保證她的安全,並讓她盡量輕快一些。
陸朝陽從來沒有哭成這樣,緊緊摟著他,幾乎絕望那般呢喃,道:“展瑜哥,咱們為什麼不能正常一點?”
該經曆的事情,她總會經曆的。
她並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有的是體力,力氣,也不缺頭腦。非要把她當成禁臠這樣保護起來,難道真的是為了她好嗎?
陸展瑜輕輕拍她的背,隻是反複安慰她,道:“過了這陣子就好了。”
陸朝陽想到林氏的模樣,是鐵了心要跟他去,苦苦哀求了許久,可是他始終都不肯鬆口。她這才發現原來長久的兩地分居並不是沒有給兩人的感情造成影響,起碼現在是完全無法溝通了。
這個發現讓她非常驚恐,愈發堅定了一定要到京城去的念頭。
陸展瑜哄得她暫時躺下睡了,然後就出去應付趙家人。在趙家人麵前,他永遠是個完美的女婿,所有的禮節都做到一絲不苟。林氏心疼女兒,難免對他有些遷怒。可是趙牧就有些招架不住,也許同是男人,總是更容易理解對方的苦心。
晚飯是叫人送到陸朝陽樓裏,林氏親自去陪著吃的。
趙牧和陸展瑜喝了幾杯酒,最後拍拍他的肩背,道:“婦道人家,多哄一哄也就是了。”
陸展瑜勉強陪著笑,點點頭。
回去以後,不出意外看見陸朝陽給他留的燭火。推開門進去,看見陸朝陽正在燈下做針線。
他佯裝無事那般,道:“怎麼不早點睡?”
陸朝陽放下手裏的活計,道:“等你回來,想和你說說我上京城的事兒。”
陸展瑜頓時頭疼:“你去那兒幹什麼?我在那也呆不久。”
陸朝陽立刻道:“到時候,我可以再跟你一起回來。”
陸展瑜又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陸朝陽道:“丈夫丈夫,一丈以內,才是夫君。你若不是我的丈夫了,我便不再跟著你。”
“朝陽!”
她的意思是,不讓去京城,就要和離?!
陸展瑜不敢相信她會以此相威脅,最終咬牙切齒地道:“你有身孕,不管怎麼樣,是不能出門的。”
他這種談條件,威脅的態度,很傷人。她為什麼從來沒發現,他是這麼一個權衡利弊,這麼清醒冷酷的人?
陸朝陽靜靜地看著他,道:“你喜歡我嗎?”
陸展瑜狼狽地別開了頭,就像刺蝟剛剛豎起全身的刺,卻發現剛才還非常危險的對手,此刻卻突然改用了懷柔的策略。
陸朝陽又問:“你愛我嗎?”
得不到回答。
她苦笑,低下頭,道:“有些話,我這輩子,也隻會說一次。陸展瑜,我愛你。就是太愛你了,所以有時候連我自己在做什麼,我都不知道。現在才猛然驚醒,這些都是錯的。你若是嫌我跟著你是拖累你,愛著你是拖累你,我可以不跟著你,也不再愛你。既然這樣,你也可以一紙放妻書,隻管放了我去,不必被責任拘泥。橫豎咱們現在日子,也不是尋常夫婦該過的。”
陸展瑜急切地道:“你是多心。你看薑大哥,和薑夫人……”
陸朝陽輕聲打斷他,道:“他們分開的時候,薑夫人都會選溫柔美貌的妾侍去照顧薑大哥。”
“無論如何,尋常夫婦,都不該是我們這樣的。”
聚少離多,他突然想起來,她其實是個極有主見,且伶牙俐齒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