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逍遙!”
劉月拚命地喊叫著。然而,一切都是徒勞,沒有人回應他。
“逍遙!逍遙!”
許久沒有得到回應,劉月也停下了。
周圍一片黑暗,是絕對的黑暗,他什麼都看不到。他能感覺到,自己正躺在地上,於是他爬起來,摸索著向前走。
走了不知有多久,亦或很長亦或很短的一段時間後,他放慢了腳步。
這是怎麼回事?
劉月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他的頭腦很清醒。走到現在,沒有一點光的痕跡,這讓他有些不安起來。一般情況下,這樣空闊的環境裏沒有光,完全不合乎常理。
他害怕沒有光,這是真的。
黑暗象征著虛無,代表著未知。劉月努力使自己冷靜,克製住心底即將萌生恐懼的種子。他知道,現在絕對不能多想。一旦想得太多,絕望便會像潮水一般湧上來。那樣的話,在找到活路之前,他的意誌一定會先垮掉。
世界上永遠沒有死境。至少,他不相信有。
十分鍾過去了。
劉月依然死死咬牙堅持向前走著。他當然不知道自己走的方向到底是在劃圈還是在直行。十分鍾黑暗下的煎熬,令他的精神負荷到達極限。然而,就算是麵部表情都變得猙獰起來,他也沒有停下腳步。
隻要向前走,就有希望。
許多年後,劉月在回憶起這一段短暫的時間的時候,仍然克製不住地顯露出了一絲心悸。讓他來選擇,在所有的生命危機中,最不願再次經曆的是哪一次。劉月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這一次黑暗之旅。這一點,很多人不理解,因為劉月麵對過的困境實在太多,每一次力量差距懸殊的戰鬥,劉月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劉月的解釋是這樣的:“無論我麵對任何對手,我都隻可能有兩種結果,非生即死。不同的是,在我麵對絕對的黑暗時,我不知道自己會有什麼結果。我想活著,但是那樣活著是一種莫大的折磨,非常痛苦:我想死掉,卻又抱著一絲絲最後的希望,也許下一秒鍾就迎來了光明,也許眨眼之後便可獲得自由。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如何選擇。我不想死,這是當然的,可是為了不死,若是以永恒的黑暗作為代價,對我來講,是生不如死。”
這一次黑暗中的煎熬,讓劉月變得成熟了很多。日後,他更加堅信世界上無死境這一個道理。乃至他一次次經曆了那樣的痛苦之後,並不放棄希望。
三十分鍾過去了。
走得累了,劉月坐下來。為使自己心中有足夠的充實感,他放開嗓子高唱起來:
“那是來自空的一束光,
照亮一位位少年的心房,
他們迎著光芒,守著信仰,
所向往的,是堂;
那是來自空的一束光,
每個年輕人璀璨中徜徉,
他們逆著狂風,執著飛翔,
不為榮華,為夢想……”
一曲唱畢,他才意識到自己唱出的正是此時最深切的渴望。要是有一束光照過來,他一定會高興地發瘋的。
不過細細回想起來,現在,他劉月還有什麼資格歌唱夢想?
他從頭到尾都是一個沒有夢想的人。孩子不能成為借口。盡管他對這個世界還不甚了解,但是至少也可以樹立些目標了。可惜的是,他沒有那麼做。到現在,他根本不知道是什麼在支撐著自己活下去,自己活下去是為了什麼。有的人,活著不需要理由。真的是這樣麼?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劉月無論如何也無法擺脫自己是異世人的這樣令人痛苦而無奈的自我詛咒。這種想法存在一,他便一不能心安。
十幾年,並沒有改變他,他還是他。
“如果有一個可以成為夢想的目標,你會選擇什麼?”
突兀出現的聲音讓劉月有些始料不及。他神經反射一般站起身,四處張望。就算他知道什麼也不會看到,還是警惕地轉著頭。
“你是誰?”劉月問。
“我是這裏的操縱者。”
“你是這個地方的主人?”
“不是,你才是這裏的主人。”
劉月感到有些驚訝:“我是這裏的主人?這裏是哪裏?”
“這裏,是你心中最黑暗的一個角落。既然在你心中,你當然是主人。”
那個聲音聽上去有幾分滄桑,也有幾分悠遠,更有幾分冰冷。
劉月將信將疑地抬起頭,再次發問:“既然我是這裏的主人,為什麼你能操控,我卻不能?難道,我把自己鎖在了自己的心裏?”
聲音的主人輕輕笑了幾聲:“每個人心裏都有這麼一個絕對黑暗的角落,你甚至不知道,又怎麼能操縱?而且,你真的能操控你的心?”
“你悲傷的時候,可以讓自己不悲傷麼?你憤怒的時候,可以讓自己不憤怒麼?你恐懼的時候,可以讓自己不恐懼麼?”聲音停頓了一下,繼續道:“就像剛才,你努力克製住自己的恐懼,結果呢?你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