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寧襄在這間冰室待了十六,不吃不喝也不修煉,她心中無法接受柳青冥的死,她想就這麼守在他身邊,她想等他回來。
看到柳青璃二人過來,知道他們要將柳青冥的身體移走,她萬般不舍,猛地推開石定峰,抱著柳青冥的身體,抬手將痕劍插在了冰榻前。
她大聲喝道:“別過來!誰都不準動他!”
她白發及地,目光如水,眼神異常堅定,一副拒人千裏的態度。
石定峰怕她再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來,隻得示意柳青璃二人止步。
“娘!你讓爹爹安心地走吧!”重琉璃看著娘親那滿頭的白發,心痛如絞,惱恨自己為何在爹爹渡劫那一晚,沒有幫他一起扛下來。
“阿襄,我四哥死前跟我了一些話,你想聽一聽嗎?”柳青璃決定先穩住洪寧襄。
“他……他跟你了什麼?”洪寧襄緊盯著她。
“你先把劍收回去。”柳青璃暗暗朝石定峰使了個眼色,石定峰微微頷首。
洪寧襄一直沉浸在悲傷之中,此時方才意識到,或許她不隻是舍不得柳青冥,她也惱恨自己,不該在柳青冥渡劫之時,離開他去找許幽芳算賬以至於錯過了幫他對抗雷劫的時機,也惱恨他隱瞞她渡劫這件事。她也遺憾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麵。
他才剛複活就渡劫失敗,她可以想象他遭受雷劫時有多痛苦,他死前一定很不甘心——他會留下什麼遺言?
洪寧襄頭疼欲裂,無法再思考,她無力地閉上眼,拂袖收回了痕劍。
然而,尚未等到柳青璃開口,石定峰衝過來一掌按在了她的後頸上。
“阿襄,我四哥走的時候,他謝謝你養大了琉璃,給了他一個完整的家,隻遺憾不能陪你繼續走下去……”
隻聽到這一句話,洪寧襄就已暈倒在了石定峰懷裏。
不知昏睡了多久,第一次蘇醒時,頭疼得厲害,身體像是浸泡在熱鍋裏,又熱又燙,似乎有人在身旁話,她一個字都沒聽清。
片刻後,有冰涼的東西覆在了額頭,又有一股苦澀的藥汁灌進了喉嚨,她想抗拒卻抬不起手,許是那藥汁發揮了作用,身體好受了一些,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第二次蘇醒時,身體發冷,冷得人牙齒打顫,有人在喚她,她想回應卻沒有一絲力氣,隻感覺自己似乎躺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因為極度的疲憊,她抵不住強烈的睡意,窩在那個懷抱裏又繼續睡了過去。
此後不知醒了幾次,每一次都有人影在晃動,也有人在話,她就是睜不開眼,意識飄飄忽忽的,好像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她一直在奔跑,前方是一個身穿大袖紅袍的男子,他的臉很模糊,但他的聲音卻很熟悉,他一直喊著“襄兒、襄兒”,她下意識追著他一直跑,一直跑……
“娘,娘,娘!”
三聲呼喚清晰入耳,洪寧襄緊閉的雙眼陡然睜開,視線逐漸變得清晰,看見重琉璃坐在她的麵前。
“娘,你總算醒了。”重琉璃將軟枕豎起,放在自家娘親身後讓她靠著,握住她的手道,“你感覺如何?”
洪寧襄有一種大夢初醒的感覺,沒有回答他的話,看了看四周的擺設,這個房間應該是在石定峰的飛行空間——鳳舟,淩霄宮裏。
神識外放,可以感覺到鳳舟正在空平穩地飛行,外麵已經是晚上,鳳舟裏除了她,琉璃,還有在淩霄宮外巡視的吳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