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雪夜(1 / 2)

沐延旭一出手,朝上的風波就漸漸止息,雖然還有一部分世家子弟不甘心,不樂意與他們心中的粗鄙人同朝為官,但大部分世家子弟都心明眼亮,不想與皇帝鬧得太不愉快,隻有妥協。

再者,科舉又不是隻有寒門子弟能夠參加,大部分科舉取士,取中的,還是世家子,這部分世家子弟辛辛苦苦,一層層選拔憑著自己的真本事考了上來,自然不甘願取締科舉。

朝中的風波平息,沐延昭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從容,上班下班,都不緊不慢的,偶爾還能陪著顧婉賞雪調琴,舞文弄墨。

不過,顧婉總覺得他心裏藏著事兒,這人心中所想,一向不肯輕易流露,可兩個人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顧婉早就有了一種很微妙的直覺,什麼時候他是真輕鬆,什麼時候他是故作輕鬆,別人分辨不出,她卻是知道。

不過,如果沐延昭不想讓她知道,她就隻有裝糊塗。

傍晚,沐延昭從宮裏回來,似是有些累。

顧婉端了熱水,兩個人一起泡腳,水燙燙的,熱的驚人,不一會兒,兩隻腳都燙得通紅,通體舒坦。沐延昭泡得舒服了,不怎麼想動,幹脆摟住顧婉柔軟的纖腰倒在榻上,閉目養神。

顧婉也不知不覺睡了過去。半夜,她迷迷糊糊間,忽然覺得脖子裏有點兒涼氣兒,身邊有動靜,她一睜眼,看到青色的帳子落下,頭發的釵環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除去,也去掉了外裳,而沐延昭不知所蹤,她探手一摸,旁邊的褥子都是冷的。

一抬頭,就看見門開了,寶笙抱著留哥兒進門。

顧婉一怔:“怎麼了?不是今兒在宮裏留宿?”

今下了大雪,外麵路滑又陰冷。白留哥兒在校場上練武練了大半日。弄得滿身又是汗又是雪,累的夠嗆,柳氏就做主讓他在宮裏住一宿,省得來回折騰,著涼生病。

寶笙低聲道:“宮裏走了水,王爺怕主子受驚,派人把他送了回來。”

顧婉嚇了一跳:“走了水?皇上如何讓?太後如何?沒有傷著吧?”

寶笙一見嚇到了主子。連忙安撫:“沒事兒,王妃安心,聽隻是燎了寧安宮一個帳子,並未燒起來,沒什麼大事兒。”

顧婉這才鬆了口氣,寧安宮是周妃住的地方。雖然位置不錯,離大興宮和鳳儀宮都挺近,但隻要不是大興宮出事就好。

此時外麵風雪大作,顧婉瞧了瞧色——這樣的,怎麼會走水?她忍不住皺眉,這會兒反正也睡不著了,幹脆讓寶笙帶著留哥兒下去休息,自己換上衣服。拿了沐延昭的牌子。連夜進宮去。

如今雖然宵禁,可最近沐延昭經常半夜三更往返於王府和皇宮。早就在皇帝那兒求了旨意,拿著他的牌子便暢行無阻。

一進宮門,顧婉就發現氣氛不對,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以她的耳力,聽見不少探子隱藏在皇宮的各處角落,她足下不停,徑直走向大興宮,還沒到,就有個老態龍鍾的太監迎出來,顧婉一看,正是張宏,“張公公怎麼這麼晚了還沒有歇著?雨公公呢?”

張宏雖然還在宮裏,但年老體衰,沐延旭不忍心他奔波操勞,早就不讓他在夜裏伺候,事實上,張宏現在手底下都有兩個太監照顧飲食起居,在宮裏的地位,比一般的主子一點兒不低。

他的臉色不大好,不過麵對顧婉,依舊畢恭畢敬,還帶著一點兒親近,他和顧婉還有沐延昭的感情都挺不錯,這會兒聞言,略略頓足,低聲解釋了兩句:“回王妃,那子包藏禍心,意圖毒害宗室子弟,還意圖放火,對聖人不利,現在已經被七王爺拿下。”

顧婉倒抽了一口冷氣,加快了腳步,她一路走去,就看見十幾個披頭散發,神態癲狂的太監和老嬤嬤被捆著拖入了夜色裏,成群結隊的侍衛腳步整齊,步履匆匆地來回奔波。

沐延昭的心事,大概就是這個。

顧婉搖搖頭,進了大興宮,大興宮的氣氛很怪異,宮內宮外的侍衛們似乎都有些緊張,還有點兒惱羞的模樣,燈光昏暗,隻亮了一盞燈,顧婉眯了眯眼,才看見沐延昭和沐延旭兩兄弟都在正殿的椅子上坐著,殿中央的地上,癱坐著一個幹幹瘦瘦,低著頭的人。

借著昏暗的燈光,顧婉勉強能認出,這人正是現在在皇帝麵前正得寵的太監,也是總管太監張宏的幹兒子。

雖然沐延旭和沐延昭都不曾阻止,但顧婉並沒有進去,隻是在殿門口停步,遠遠地看了眼沐延昭的臉色,他的麵容平靜,並不帶絲毫喜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