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賀姓公子,難道與王爺在途經青州奔赴滄州路上遇襲事件有關?
那侍衛也沒想到隨便跟蹤個小家丁,竟能聽到如此大事,定了定神,又伏低了身體,耳朵貼在瓦片揭開之處,凝神再聽。
忽聽得背後有什麼東西細微綻開,他倏然轉頭,隻見一團粉色薄霧隨風飄蕩過來,不由得腦中警覺,趕緊屏息,可惜,已經晚了一步。
那粉霧一旦吸入鼻中,便是腦袋一沉,眼前發黑,他知道遭了暗算,一個鴿子翻身就倒飛出去,掉入來時的街巷,之前他早已記住周圍地形,那落腳處離巷口極近,一起一落,不出十步就可以奔上外麵的大道,雖然中了毒,但想要安全脫身亦並非難事。
更重要的是,他必須及時把今日之事告知王爺,這個明荷繡坊,絕對有問題,有大大的問題!
心思轉動,忙用力咬破手指,使得自己暫時清醒,可雙腳卻沒能如願落到實處,但見眼前星芒點點,鋪天蓋地而來,隻來得及伸手在院牆上一觸,整個人便被張灰色大網給牢牢網住,動彈不得。
寧彥辰在派人出來的時候也隻是臨時起意,派出的這名侍衛擅長追蹤,武功卻是平平,是以與人一交手便落了下風,失手就擒。
而那分持灰網四角的,乃是牆頭上四名藍衣白裙的中年女子,一招得手,便是將網子迅速收攏,齊齊落入院內,口中低喚:“坊主。”
有人嗯了一聲,從暗處走出來,卻是名大紅襦裙的美婦人,眉心一點鮮豔的朱砂,猶添幾分妖媚,衣袖一拂又是一團粉霧揮舞,那四人都側開頭去,她鳳目朝網中已然昏厥的男子看了一眼,冷笑道:“竟敢來我的地方撒野,便叫你嚐嚐我四娘的厲害!”
這美婦人正是明荷繡坊的坊主,人稱文四娘,她一句說罷,便對其餘四人斥道:“你們是怎麼做事的,連坊裏來了外人都不知道,要不是我偶然得見,及時出手,什麼秘密都讓人給傳出去了!”
四人垂頭,齊聲低道:“屬下知罪。”
文四娘再看一眼那網中男子的衣飾,突然咦了一聲,走近查看,半晌才神情凝重道:“是親王府的侍衛,我們與親王府素無交道,今日怎麼會有人前來暗訪,可是哪裏走漏了風聲?”
一名中年婦人忽然想起一事,站出來道:“坊主,小雅丫頭昨日去將軍府送夏裝的時候遇見了她的同鄉,是個姓易的小家丁,今天這小家丁過來看她,兩人正在偏廳裏說話……會不會與此有關?”
“小雅?”文四娘蹙眉,她倒是知道這丫頭時常念叨著一名同鄉少年,但沒想到對方是將軍府的人,想來主人應該也不知道,不然也不會把小雅帶到坊裏來。
“坊主要見見那個姓易的小子嗎?”婦人小心翼翼詢問。
“不必了,我自有計較。”文四娘搖搖頭,小雅這丫頭模樣好,人也勤快,她倒是喜歡,原想著好好培養的,但今日出了這事,不論如何,卻是留她不得了。
“這個人,你們知道該怎麼處理吧?”文四娘冷聲道。
“屬下知道。”那四人不敢怠慢,提著那被擒的男子匆匆去了。
院裏靜悄悄的,隻有夏蟬鼓噪的聲響,對於這番動靜,無人過問,就像是根本沒聽到一般,那偏廳離這小院距離甚遠,便更是無從得知。
此時易傾南還在廳裏跟石翠雅親熱說話。
她旁敲側擊,小心試探,知道翠丫在青樓生活期間並沒有受人欺負,總算是放下心來。
“翠丫,你就在這坊裏好好學手藝,等往後我賺夠了銀子,有本事了,我就買個大院子,把你從坊裏接出來,你和我,還有你哥,還有二虎和福貴,我們五個人都住一塊兒,開開心心過日子!”
石翠雅聽得直點頭:“行,小五哥,我都聽你的。”
易傾南想了想,又從懷裏掏出個布包來打開,一股腦推到石翠雅麵前,裏麵是一朵小巧的素色簪花,一方邊角繡了臘梅的絲帕,還有一對鎏銀的耳環,都是她上回休息日在街邊小攤上淘來的小物件,專門選了這幾樣,來討小丫頭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