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1 / 2)

像是睡了一千年一萬年那麼久,喉嚨幹澀,眼皮幹澀,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酸痛。

嘴唇上有濕潤的棉簽潤滑的感覺,但這一點水實在是很微不足道。

沈青嚐試著張開嘴想要話,口鼻火辣辣的——

——大約太幹燥已經出血了,卻依然不出話來,但替他濕潤嘴唇的那人卻體貼地扶著他的後背半坐起來,喂給他一點水,又很訝異地“呀”了一聲,按了按床頭的電鈴,估計是讓人來換藥水,他(她)自己也很快離開了。

沈青又睡著了。

他好像來到了一個很了不得的地方,昏沉的四周,腦內晃蕩著有序的重重的音樂節奏——這裏是酒吧?

一秒鍾內燈光不知道變幻了多少種色澤,晃得人眼前發暈——沈青不紅,應酬也少,他的性格注定了不會喜歡玩耍,所以酒吧這種地方他是很少涉足的。

沈青有點好奇,自己為什麼會夢到酒吧?

腦內場景飛快地轉換,眼前忽然出現一個頭發像是雞冠一樣的男人,他拿著一杯滿滿的酒朝著自己笑,一副和自己很熟悉的模樣:“不給麵子了是不是?來來來!幹了幹了!戚少的酒量有誰不知道啊!”

周圍一堆人在起哄,音樂越來越曖昧,逐漸從中能夠聽出越來越明顯的女人的喘息呻吟聲,然後地開始劇烈地晃動了起來——

沈青覺得不對勁了……這哪裏是夢?夢那裏能這樣有邏輯這樣真實!?

這分明是一段記憶!

沈青驚懼了——這是誰的記憶?還是他誤入了別人的夢境?

盒卡死了一塊,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如同瀕死的魚那樣,沈青驟然從床上彈跳了起來——

睜眼是耀目的光明,緊隨而來的則是讓人無法忍受的劇烈神經疼痛……

沈青抱著腦袋□一聲,痛的呼吸越見急促,一句話也不出來。

周圍就漸漸響起了淩亂的腳步聲,伴隨儀器的發動嗡鳴,可以聽到那些陌生的聲音裏不斷響起,一個更加陌生——不,明明那是在夢中聽到過一次的稱謂:戚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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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光線充足,潔白的四壁幹淨明亮,鵝黃色的暖色壁簾垂掛在地上,半圓拱形的窗戶半開,窗外青蔥的四季桂枝觸手可及,清香四溢,這不是一間普通的病房。

戚安然抱著熱乎乎的水杯安靜地靠在床頭,任由醫生收走了腋下的溫度計,然後給他換了一隻手打藥水,那隻腫起來的冰冷的手被水杯漸漸地捂熱。

他的眼神很茫然,也安靜地有點過分了,但幾乎沒有人感覺到不對勁,因為戚安然的住院原因上赫然寫著的是——腦震蕩。

他是吃搖頭丸吃進來的,起因是玩的太high了,搖頭搖到腦供血不足,一個倒栽蔥就從舞台上掉下來了,腦袋先著的地。那舞台很有點高,人剛送到醫院的時候,好幾次深度休克,本來心律都已經沒有了,哪知道一個電擊陰差陽錯地把人給救了回來,現在看起來精神倒是比醫師們想象的要好。

但實際上,這個戚安然,早已不是那個戚安然了。

戚安然有點想吐,腦震蕩的後遺症一點也沒客氣全給應驗了,剛剛灌到肚子裏的兩口白粥又吐了個幹淨,被護士扶起來靠在床頭,一張臉慘白慘白的,饒是深知他不是什麼好東西的護士看著也忍不住有點心疼。

“勞駕……”戚安然費力地開口,“有報紙嗎?今的報紙,或者,現在是什麼日子了?”他很想知道,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現在是什麼時候,沈青……在哪裏。

護士把藥袋給掛到支架上,順口回答:“您昏迷了五啦,今七月十五,您要哪個版塊的報紙啊?”

戚安然臉色更加蒼白了:“有……娛樂版的嗎?”

“您也愛看八卦啊?”護士笑著在書包籃子裏翻找了一下,遞過來一遝:“今的還沒有呢,這兩好像還真沒什麼報紙,您要是想消磨時間的話,這兒有十號到十二號的,您要是要最新的,我晚點給您送過來。不過您還是少看點,要多休息。”

戚安然手腳冰涼,低低道了謝,接過報紙,心漸漸沉入了穀底。

七月十號的報紙上,頭條就是《王季歌鶴澄清緋聞,鬧劇竟是沈青一廂情願?》——

底下是深刻印入骨髓的,季歌鶴顰眉無可奈何的表情,隨後是密密麻麻的蠅頭楷,大意是指沈青多年不紅,意圖劍走偏鋒,無辜的季歌鶴沒有防備親近朋友的算計,等等等等。戚安然看向撰稿人,心頭被再次潑上一盆刺骨的冰水,晨曦娛樂的主編周半夏,曾經是季歌鶴工作室的禦用寫手。

然後是七月十一號,排頭就是駭人的血紅大字《沈青心疾發作曝屍街頭,時間與王澄清時刻吻合!?》其中各種暗指沈青受到刺激的字句隱晦地將炒作的矛頭指向了季歌鶴。撰稿人也換了一個。

再之後是各種亂七八糟的戚安然自己都不認識的“朋友”大秀友情,哭的難以自已,在報紙上排列出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密友”名單,的哀悼照片拚在一起占據了半張版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