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藏金(2 / 3)

馮遇聖也道:“我們一直想殺落單的韃子,就是找不到良機。這次再放過,恐怕就沒有殺韃子的機會了。”

旁邊有好漢道:“韃子也不是三頭六臂,俺們家人都死在韃子刀下,能拚一個是一個。”

曾有遇卻注意到魏應嵩話語中的一個信息,他皺眉道:“魏兄弟是說,你們在費縣、蒙陰等地,有看到韃子甲兵精騎一隊隊南下?”

魏應嵩道:“是的,魏某肯定!他們精騎頗多白甲。又多馬甲,看盔甲旗號是賊虜滿洲鑲白旗的兵馬。還有身穿黃色外鑲紅邊棉甲的騎兵,騎術矯健,似乎是蒙古人。又有很多頭戴紅纓帽,身穿柳葉甲的騎卒,看他們舉的旗號,估計是漠南漠北的紅纓韃子。”

曾有遇坐不住了,招呼隊中的甲長伍長到殿堂說話,他皺眉說道:“兗州路的韃子不是在攻掠青州府與濟南府嗎?他們集兵南下,想幹什麼,不會又想攻邳州吧?”

湯河圖沉思:“昨日起,隊中兄弟就有看到韃子精騎南下,裴爺與淩爺因此帶人跟去。但他們傳回的消息,韃子並未向郯城方向走,而是轉過帽子山,往西南方向去了。”

曾有遇摸著下巴:“韃子去西南作什麼?還不是小股的哨騎。聽那魏應嵩說,他們看到很多股的人馬,都是白甲馬甲,還有蒙古人的騎兵,他們……難道?”

眾人相看,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驚恐。

湯河圖顫聲道:“楊相公去兗州,會不會一出郯城,蹤跡就被發現了?韃子大部雖不在兗州府,但這邊哨騎還是多的。幾千人馬,還有很多的馬車輜重,被韃子發現很正常。”

“所以,韃子想幹什麼?”曾有遇拿塊木炭,在牆上寫寫畫畫,“楊相公去兗州,一路要經郯城、嶧縣、滕縣、鄒縣。依兄弟們哨探,郯城、滕縣、鄒縣都是平原曠野,隨行三百騎兵,搜索平野很容易。但有一個地方……”

曾有遇炭筆點在滕縣到嶧縣的一段:“過了臨城驛,就進入嶧縣縣境,這裏山高林密,延綿幾十裏,騎兵隊搜不過來,官道離山更不過二三裏……”

他判斷:“相公隨行二千多人,人人有馬。韃子南下最多也二三千人,野地列陣對戰,我新安軍不懼那些韃子。所以,韃子選用精騎,也是想出其不意,在嶧縣這一片伏擊!”

至於韃子怎麼知道新安軍一行去兗州府城,又怎麼知道他們回來會走嶧縣這一線,這其實很好判定,有經驗的主將根據哨騎提供的各種情報,如所見兵馬輜重多寡,官道情況如何,周邊各類環境因素等,都可以在判斷的地點設下伏擊。判斷失誤,最多白潛伏幾天,判斷成功,就是一場大收獲了。

想到這裏,曾有遇等人坐不住了,必須馬上通知楊相公,這也是他們這些哨探的意義,若相公一行出什麼事情,他們也沒有存在的意義。

曾有遇讓麾下收拾家夥,輪流吃喝,盡快出發,然後走出殿堂。

他心裏焦急,麵上卻不動聲色,笑嘻嘻的對魏應嵩道:“魏爺,我等軍務在身,就此別過。你等敢殺韃子,也是好漢,若在山東混不下去,可來邳州投靠我家大人。”

他拱了拱手:“我家相公麾下精銳數千,鍾吾寨、天月寨幾次與韃子血戰,斬獲韃子人頭一千四百顆,裏麵更有甲喇章京,牛錄章京級的人物。這些都真實不虛,隻要進入南直隸,輕易可以打聽到。”

他意味深長的道:“你等若來邳州投靠,有人問起,就說是我曾有遇保舉。”

……

正月二十日,上午,兗州城外。

白雪茫茫,寂靜無聲。

突然密如驟雨的馬蹄聲響起,由遠及近,化為了震天響動,漫天席卷的雪霧煙塵中,一大群騎兵鑽了出來,一色的鐵笠盔,一色的黑色鬥篷,一色的灰色精甲,個個臉上蒙著口罩,深沉威嚴,夾帶霜雪。

他們旋風似的衝到泗水河邊,看著對岸的府城,一個清冷的聲音喝道:“給我搜!”

眾騎轟然領命,個個抽出手銃,就從連通兩岸的泗水橋上衝過,又分數股,一去東門宗魯門,一去南門延薫門,一去西門望京門,一去北門鎮岱門。

為首騎士則駐馬泗水橋邊,身旁一隊人不動,作為駐隊,戒備與增援的作用。

不知過了多久,有騎士來報:“夫人,城內城外,沒有一個活人。”

為首騎士道:“劉致卿,你帶人去稟報相公,餘者隨我進城,勘查紮營之地,水源水井。”

近午,又是如雷的馬蹄聲響起,一群群延綿不斷的騎兵奔湧而來,這些騎士,個個罩著深紅色的羊毛圍領鬥篷,一色銀白的鐵盔鐵甲,宛若向前移動的鋼鐵洪流,卻是楊河領軍到了。

昨天下午大軍到達了鄒縣,歇息一晚,近午時,就到了兗州府城。

此行順利,沒有士兵掉隊,僅有幾匹馬騾生病罷了。

錢三娘騎兵隊已經哨探過兗州內外,還勘探了水源水井,紮營之所,她向楊河稟報邀功,楊河嘉許了她幾句,在眾將簇擁下,策馬到泗水橋邊眺望。

此橋為明時官馬大道要衝,入兗州必經,萬曆三十二年動工,五年後完工,全長一百多米,寬八米多,全部用大石砌成,有十五孔,琢鏤精細,為兗州十景之一。後世這橋依然存在,稱為泗河南大橋,策馬橋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對麵雄偉壯觀的兗州府城城牆。

眼前巨城長十四裏又二百步,城牆高厚,外砌青磚,四門皆有甕城,可謂固若金湯。

但就這樣雄偉巨城被清兵攻破了,傳說兗州陷落有內奸出賣的原因,“有副將劉某為內應,城遂陷”,兗州民間也流傳著“花馬牛賣城”的故事。

策馬橋上,可以看到南部城牆大部分,東麵城牆一部分,此時南門皆毀,外間的關廂房屋全部被燒。東門那邊也一樣,城外民房棼毀殆盡,四野安靜,一片死氣。

楊河歎了口氣,進入山東各城後,就沒有看到一個活人。

他吩咐屬下:“接管城防與四門,一總駐東門,戒備宗魯門一片。二總駐南門,戒備延薫門一片。三總駐西門,戒備望京門一片。四總駐北門,戒備鎮岱門一片。餘者隨我進王城紮營。”

楊大臣,韓大俠等人互視一眼,抱拳喝道:“是,相公!”

當下蹄聲雜遝,眾騎一總一總從泗水橋過,在騎兵隊指引下,轉向各自的紮營之所。

楊河也從南門延薫門進入禦街,從這裏可以直達王城的蕭牆大門口。

城南為居民區,三縱三橫的街道,由於是新擴的兗州城區,低窪地較多,水塘湖泊星羅棋布。

進入城內,就見滿目瘡痍,塘湖並街路屍骸若山顛,到處是撲倒的死難者屍體,房屋成片的倒塌燒毀,有些至今餘燼未滅,空氣中蔓延著難以形容的焦糊味與臭味。

所行將士都是看得目眥欲裂,深深的憤恨,楊河咬了咬牙,一路行來,諸城皆毀,百姓屋舍成灰燼屍骨。隻可惜此行時間有限,不能收斂死難者屍體。寒冬臘月,掩埋屍骨也非常困難。死的人太多,更埋不過來。隻能待清兵退後,由當地的官員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