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一吹,一股猛烈的塵土迎麵而來,身旁的楊大臣呸了一聲,將頭上戴的紅笠軍帽往下歪了歪,遮擋住吹來的風沙,又托了托身後的背簍,口中罵罵咧咧不止。
楊河也是皺了皺眉,這路太不好走了。
他回頭看去,身旁各人個個戴著帷帽,眾人不久前換的衣服已經灰蒙蒙滿是塵土。
為防止風沙吹入眼中,眾人都戴上這種掛有紗巾的帽子,楊河也不例外。
帷帽在遮蔽風沙上非常實用,在大明北地,特別京師使用普遍。
當時的歐洲傳教士利瑪竇就有寫:“BJ這個地方很少下雨,為了克服討厭的灰塵,這裏任何階層的人想要外出,不管步行或乘交通工具,都要戴一條長紗,從帽子前麵垂下來,從而遮蔽起麵部。”
楊河也有帷帽,早前放在楊大臣包裹中,眼下風沙大,自然要將帷帽戴上。
為防止風沙吹入眼內,他又給弟弟妹妹戴上帽子。
那些難民同樣如此,不過楊大臣卻不喜歡戴,畢竟多少影響視線。
仍然睢河邊上,死寂、荒涼、枯黃,也跟前些他走的路一樣,越往睢河下遊行去,那沙壤地就越多,然後各種各樣的鹽堿地,窪塘地,讓一行人趕路不出的困難。
從杜圩到Zn縣城其實並不遠,若以直線來,距離不過一百六十裏罷了。
但這個時代趕路不能這樣算,沒有官道,就隻能走道,然後就要繞來繞去。
淮北之地多平原,但不一定平原地形就好趕路。
形形色色的沙壤地、鹽堿地、窪塘地不,從宿州到睢寧,還是黃河重要的泄黃區、分洪區,所以從黃河到睢河之間地帶,縱橫交錯聚集了無數的河道溝渠。
這些河道有的幹涸了,有的還有水,若沒有橋的話,就要繞道,或者尋找橋梁。
想順著河岸筆直走也不可能,睢hB岸並非封閉的河岸,沿途不斷有大河流注入河道,溝水還可以直接跨越,若河道寬一些的話,就要尋找橋梁了。
因為河水淤塞,睢河的河道還很高,許多支流無法排入水中,或倒灌的緣故,就在入河口形成了眾多的窪塘湖泊,大沼澤,經常連綿數裏之多。
遇上這樣的地形,就經常要繞道走上很遠。
楊河皺著眉,從宿州到睢寧其實有官道,卻在睢hn岸,而且要先經過LZ縣城,然後再轉而向北,與這邊差了十萬八千裏。
還有一條徐州到睢寧的官道,卻是在黃河邊上,離這邊同樣很遠。
楊河考慮要不要轉而向北,走徐州到睢寧的官道。
這個時代雖官道情況很不好,但比起這種普通的民間道,卻是好上太多太多,至少不用繞來繞去,跨溝過河也有基本的橋梁。
反觀他們一行人,從早上走到下午,路雖然走得多,但走的都是冤枉路,實際距離並沒有前進多少。
楊河估計今有效路程隻走了二十多裏,按這樣的度,走到Zn縣城要什麼時候?
“相公,可不可以歇息了?看前方有一個剅口,可以停下來洗洗臉,喝喝水。”
身旁的齊友信氣喘籲籲的道,他手中的棍棒當成拐杖,然後身後有一個背簍,裏麵是他的兩個女兒齊婉君與齊婉德。
至於大一點的兒女齊智祥、齊婉容,就隻能走路了。
也是受他的啟,楊河也給弟弟妹妹搞了一個背簍,由書童楊大臣背著。
此時齊友信蓬頭垢麵、灰頭土臉,形象全無,可以看出他非常疲倦,主要是每餐隻有一些米粥,對體力衰竭非常快。
身後的嚴德政同樣強咬著牙,和他的渾家孫招弟一樣,都是背上背著一個,腳下跟著一個,還有一幹難民,人人疲憊憔悴。
如以往一樣,楊河同樣規劃了行程計劃,每一時都會休息一會,喝點兒水。
臨出前,他讓趙中舉燒了很多幹淨的水,每個難民的水囊水葫都灌得滿滿的。
是差不多到了該休息的時候了,楊河舉目眺望,四野寂靜無人,不過前方不遠處確實有一個河汊,一條不知名的河從那邊流入睢河,水草非常茂密。
在河汊處,似乎有幾間廢宅。
當下楊河道:“好,就到前方剅口處歇息,然後想辦法過河。”
眾人精神一振,都是大聲應了聲,加快腳步,往那邊走去。
楊河看楊大臣又托了托身後的背簍,關切問道:“大臣,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