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河今準備大快朵頤吃狼肉,無所謂野菜不野菜,不過加點野菜可以解肉的油膩腥臊,所以還是有必要采一些來。
更濃的香味彌漫,夾著野菜的清香,眾人更覺饑火上湧,楊河也覺唾沫不斷從口中出來,似乎全身的每個細胞都在渴望,都在乞求,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後世已經不滿大魚大肉的飲食方式,要講究吃個綠色健康,自己也是一樣矯情貴氣,好好的精米不吃要吃窩窩頭,飼養的肥大雞鴨不吃,要吃瘦的土雞土豬,連大棚蔬菜都不吃。
自己嫌這嫌那的時候,想不到會有這麼淪落的一吧?
物資極大豐富時代的人,又哪能理解這個時代人的痛苦。
確實好想吃肉啊,雖然前幾有吃過兔肉,但那麼一點點吃得並不痛快,而且沒多久就吃完了。
看看身邊的齊友信、嚴德政等人,同樣個個饞涎欲滴,嚴德政甚至鼻涕流下來而不知道。
“很快就好了。”
趙中舉眉歡眼笑的道。
她從懷中珍而重之的掏出一包細鹽,倒了一點進入鍋裏,然後又取出一塊鹽磚。
韓大俠將烤熟的狼肉用匕一塊塊切下來,趙中舉則將之在鹽磚上擦了擦,使之有了鹹味,然後放入一個個碗中。
不用,這包細鹽是楊河給她的,那塊鹽磚則是趙中舉一家慷慨貢獻出來,同樣非常珍貴。在楊家逃離鹿邑前,不上好的細鹽,就是很粗劣的鹽磚,一斤價格都飆升到白銀二分三厘。
這個價格很離譜,在鹽價低廉的萬曆初年,那時鹽巴市賣價格,江浙每斤不過白銀三厘,兩廣每斤白銀四厘。
閩地最便宜,一鬥鹽十五六斤,貴時值銀四厘,賤止二厘,現在卻漲得這麼離譜。
趙中舉動作麻利,很快料理好一切,楊河暗暗點頭,確實是會過日子的女人。
齊友信也是看著自己妻子,眼中滿滿的愛憐,想必這場患難後,夫妻間的感情會更加深厚吧。
“相公,給。”
趙中舉先將一大碗烤好的狼肉遞給楊河,騰騰冒著香氣與熱氣,這是頭狼身上最好的部位,後腿肉,該處肉多而嫩,屬於狼身上的精華部位之一。
楊河注意到這塊肉她還用筷在鹽磚上多擦幾下,將碗端來時,她眼中還有滿滿的崇敬與感激。
或許在她的心中,若沒有楊河的帶領,今眾人就不可能吃到肉,可能在狼群襲擊下還會損失慘重。
楊河微笑接過來,事情是相互的,若沒有眾難民之力,他今能否與楊大臣,還有弟弟妹妹逃得生猶未可知。
再遞過來是一大碗雜碎湯,同樣濃香撲鼻,熱騰騰的引人饑火。
一碗碗狼肉與雜碎湯分給眾人,不分男女老少接過碗後,都是忍住饑餓渴望,自覺等待楊河話,經此一戰,楊河在眾難民中的權威更是牢牢建立。
楊河舉起碗,心中有千言萬語,最終道:“吃吧。”
當先喝了一口雜碎湯,鮮美的肉湯進入腹中,似乎全身每個毛孔都在歡呼,又吃了一大口烤狼肉,悠長的呼了口氣。
美味、舒坦、愜意!
米飯是食物,肉食是更高等的食物,經常能吃肉的人,也是人類中高等的存在。
楊河暗暗誓,以後要經常吃上肉,連身邊人也一樣。
破屋內一片咀嚼與喝湯的稀裏嘩啦聲,不分男女老少,所有人都是雙手抓著狼肉,拚命撕咬,渾然不顧燙手與油膩。
楊河看嚴德政這個老童生鼻涕一直流到腳下都不知道,埋著頭隻是狠吃。
齊友信這個大明裏長一邊撕咬還一邊喃喃道:“好吃……比亳州那家好吃……”
楊大臣已將頭上戴的紅笠軍帽放一邊去,一聲不吭的猛吃。
還有趙中舉、孫招弟等女性一樣顧不上矜持與儀態,狼吞虎咽的狠咬,偶爾喝一口肉湯,將喉中的肉塊咽下去。
所有人猛吃著手中的肉與湯,眼中透著無比的愜意與滿足。
楊河也是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慢慢吃出手中狼肉的味道,感覺肉質比狗肉稍粗些,但口感比驢肉要好。
此時他身下一些茅草,麵前是溫暖的火塘,身邊人同樣一些茅草,或席地而坐,或學他跪坐著,他看向右邊的楊大臣,看他雙手抓著狼肉,仍然一聲不響的狠咬。
再看左邊的弟弟妹妹,兩個孩童一樣吃得滿口流油,嘴邊臉上滿是油花。
他搖搖頭,掏出帕巾,給弟弟妹妹擦去了嘴邊的油脂。
弟弟楊謙有些不好意思,稍稍斯文了些,妹妹瑛兒則仰頭對楊河齜牙一笑:“謝謝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