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形勢,張獻忠等人紮營,就在山包後二裏。
這邊大片都是鹽堿地,幹硬結實,很適合紮營。位置也好,北往白塘河,南往白馬河都不遠,取水飲水非常便利。
此時也早,剛巳時,離午時還有一個時辰,各營廝養源源不斷到達,掌械之人忙著豎立帳篷,挖掘窩鋪壕溝。司磨準備生火造飯,去河邊挑水,供大軍人馬飲用。
主芻之人則肩挑人扛,驅趕畜生,不斷運來糧草豆料,彙集到老營中。
大體上革左獻營的廝養隊伍與闖營差不多。
還有許多廝養在馬隊保護下,到處搜索廢莊,拆來屋板,砍伐樹木,製作踏板短梯等等。
麾下忙活,張獻忠等人繼續觀察,哨騎來報,睢寧比虹縣更荒涼,這兩河之間,東西十幾裏皆無人煙,無處擄獲鄉民,隻有那邊山下兩個大寨子。
看路邊的石牌,一個叫“官山集”,一個叫“龍頭集。”
特別那“龍頭集”,似乎那些鄉勇的飲水吃飯什麼,都從寨**給。
張獻忠等人當然注意到這兩個豪強寨子,他們倒不在意。
豪強們守寨有餘,然起野戰,那就是來一群死一群。
睢寧鄉勇勇氣可嘉,但隻要在野地打敗他們,就算殘兵逃入龍頭集,亦不足為道。
隻敢守寨守城的官兵,沒有任何威脅。
午時時分,革左與獻營擺開了軍陣。
六營一萬多人馬彙集在湖山包的前後左右,浩浩蕩蕩,各色旗號有若海洋,對著龍頭山方向排列。
基本各營前方是步營,後麵些是馬兵,最後精騎押陣。左右與後方的大陣營地範圍,還有眾多的馬隊呼嘯,奔騰巡弋。他們守護大軍的側翼與後方,隨時偵察稟報各方出現的情報。
陽光越發猛烈,曬得各地的雜草都是垂頭喪氣,沒有風,就感覺陣陣燥熱。
“嘩、嘩……”一個個褡褳提來解開,內中白花花的銀錠傾倒出來,陽光下是如此的炫人眼目。
又有一匹匹神駿的戰馬牽來,還有酒肉,美人等,越發吸引人心。
卻是各營在動員,大量的金帛、良馬、甚至美女被擺到陣前,押陣的精騎告訴眾人,此戰若勝,這些財帛美人良馬就用來獎賞,特別獎賞內中的勇士。
他們還在挑選“領頭子”率隊衝鋒。
“哪些兄弟願為領頭子的?隻要活著回來,廝養成步兵,步兵成馬兵,馬兵成精騎。而且賞銀一百兩,戰馬美人任挑選!”
眾精騎大聲鼓動著,並以炯炯的目光掃視陣前神情各異的步兵與馬兵們。
獻營革左等作戰,每戰必有動員,以財帛美人誘惑士卒。又必挑選“領頭子”,衝鋒時衝在最前,大隊隨之跟進。“領頭子”衝在哪裏,大隊人馬就跟在哪裏。
但“領頭子”隻能進不能退,如果後退不前,押陣的精騎就可將他斬了。“領頭子”如果受傷或死亡,以馬兵充任的“遊騎兵”立刻報告,立即換人。
一般所有“領頭子”都換了幾次,前方仍然攻打不下,主將便會鳴金收兵,主動撤退,保存實力。正式作戰,各營挑選的“領頭子”也不會超過十人。
此時獻營陣地,一堆堆人站著,前方步兵,後方馬兵,都是眼熱的看著那些財帛美人戰馬。
他們相互竊語,按堆分布,基本沒什麼陣列,但以哨隊旗作為標誌。哨總管五十人,哨頭管三五百人,皆有旗,行軍或作戰時,全隊全哨皆隨著執旗手走。
放眼看去,張獻忠這邊陣地基本也是紅旗,一色的紅,臨近的革裏眼賀一龍陣地則一色的黑。
現官兵都很難以旗號旌鼓掌控軍伍陣地,流寇更不用,麾下旗號鼓點什麼都是越簡單越好。
各營旗號基本一色,或紅或黑或白或藍,又再有三個聲鼓,出營彙集用螺號牛角,出陣打仗用大鼓,最後一個銅鑼鳴金收兵,都非常的簡單直接。
“哪些兄弟願為領頭子?財帛美人戰馬任你取!”
各精騎仍在鼓動,張獻忠義子艾能奇策在馬上,旁邊王定國,馮雙禮等將跟著,都以期盼的目光看著麵前兵馬。
領頭子可以指定,但若他們自己願出來,那作戰士氣肯定就不一樣。
“媽個**,老子來。”
可能認為己方人多勢眾,前方山頭區區少量鄉勇,又有各類財帛美人等誘惑占了上風,就有人出來了。
卻是一個馬兵,幹猴斤似的,人精瘦,但很年輕,裹著頭巾,臉上帶著陰沉與殺氣。卻是那日馬步對搏,一矛刺死精騎的那個步兵。他被八大王賞賜了死去精騎的坐騎,成為了馬兵的一員。
此時又站出來了,豪氣萬丈。
看著他,艾能奇讚賞的點了點頭,當日,他就對此人頗為欣賞。
“你個大大,老子也來。”一個粗豪的步兵也站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