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醬汁肉的竹背簍已經被哇爪給扔到了地上。他單手舉著身上對眼前這隻巨大野獸可能擁有那麼一丁點兒威懾力的火把,示威一般的朝著那隻有著黑亮毛發的大貓揮舞著,口中一邊大喊著“走開”或是“我可是會火球術的”之類的自欺欺人的話語。
隨著揮舞而閃動的火光似乎晃花了夜刃豹的眼睛,這讓它很不適應。隻是即便這樣這隻大貓仍然保持著沉穩的步伐,朝著緩緩後退的怯魔逼近。它壓低著龐大的身子,充滿力量的肌肉好像水流一樣在毛皮之下鼓動著,似乎隨時都會撲上來,把眼前聒噪怯魔的骨頭給碾得粉碎!
完了、完了,這隻畜生居然不怕火焰。
最後一點憑仗也沒有作用,怯魔在哆嗦中退後的過程中已經完全慌了神,就這麼一腳踏空,狼狽的摔坐在地上。
哇爪覺得自己大概已經命不久矣,不過他已經用自己卑微的生命為安德拉芮獻出了一份微薄的力量。將來偉大的安德烈殿下成就自己的王圖霸業時會不會記得曾經有一隻怯懦卻又忠心耿耿的怯魔心甘情願的為他獻上了自己的生命呢!?
怯魔的腦子裏一片混亂,甚至已經忘了安德烈殿下的伏兵正在往包圍過來的路上,其中還有足以保證他“死三次”也不會有事兒的德魯伊大師在。
哇爪已經可以清楚的看見夜刃豹嘴角邊如同出鞘短劍一般致命的白色長牙,這隻野獸溫熱的鼻息甚至已經噴到了他的身上。就在怯魔胡亂猜想著這隻大貓到底會從自己身上哪一個部位開始享用的時候,這隻占據了絕對主動的野獸卻將視線從跛腳的怯魔身上移開了。
它扭頭走到了裝著熟食的竹籃前,仔細的嗅了嗅那充滿誘惑的奇妙味道,然後又謹慎的看了哇爪一眼,一口叼住竹籃的提手。
怯魔滿頭冷汗的盯著咬著籃子一邊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竟一邊開始後退的大貓,心中全是劫後餘生的狂喜。一會該怎麼向殿下請功呢……不對,應該先去看看汪嗚傷得怎麼樣了……
達到了目的的大貓似乎不願與怯魔糾纏,它防備著眼前這個弱的家夥一邊緩慢的後退著。就在黑色的野獸將要退出火光的那一個瞬間,哇爪突然如遭當頭棒喝一般想起了自己的職責!
不能讓它就這麼跑了!不然這麼些以來大家的努力全都白費了!這隻狡猾的大貓不會再上第二次當的!!
怯魔在恍惚間如頓悟一般記起自己的唯一使命!
然後他就這麼提著火把大叫著衝向了讓他雙腿哆嗦的黑色野獸,他並沒有想明白到底要怎樣為埋伏的同伴們爭取時間,就這麼腦子裏空空、義無反顧的衝了上去,用右手的火把朝著大貓比矮人們如水桶般的腰還要寬的腦袋揮去……
然後,哇爪就像一塊被遺棄破布一般,同翻滾著的火把一起就這麼徑直飛了出去,他隨著一聲悶響落在了濕冷的泥地上,就這麼軟癱在了冰涼的地麵上。
被“炎魔之手”砸一下大概也會是差不多的滋味吧?怯魔有些自嘲的想到。
感覺心裏悶的發慌的怯魔試著用盡全身的力氣來吸一口氣,卻發現胸口就像壓著塊大石頭一樣——他連呼吸都做不到了。
我就要死了麼?哇爪在心裏問自己。
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從哇爪的眼睛裏不斷了滴落。就在他以為自己就要這麼孤獨的死去的時候,熟悉的嗚咽聲出現在他耳邊。
費力的把頭扭向一邊,有什麼濕熱的東西在他的臉上不斷的掃來掃去,拭去了怯魔仍在滴落的淚水。那是汪嗚的舌頭,哇爪發現他的夥伴以一個怪異的姿勢站立著,它僅靠自己的兩條前腿調整著自己的位置,不斷的舔舐著怯魔的臉和脖子——它的兩條後腿和尾巴以一個奇怪的姿勢僵直著。
“乖、孩子……咳、咳……”一口鮮血從哇爪的嘴縫間湧了出來,怯魔感覺自己終於又可以呼吸了,隻是胸腹之間好像被碾過了一樣疼,他覺得自己的內髒大概已經被震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