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想必就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的安德烈殿下了?”
深淵之子對於這位人魚二公主的了解,僅限於龜人長者韋耶以及海族雇員們的轉述。梵緹妮海的主人人魚一族一直以來人丁都不是那麼的興旺,梵嘉王族的子嗣之中隻有女兒才有可能繼承純潔的人魚血脈。而人魚血脈所代表的力量則有些類似於以大海為主場的“德魯伊”,不過因為人魚本就是血脈純正的梵緹妮之子,所以這些能夠呼喚潮汐和迷霧、安撫和驅使海中巨獸並且擅於施展幻視和變化之術的海的女兒並不需要什麼特別的稱呼來證明自己以及同其他凡人區分開來。而然眼前的這位殿下除了性情以及讓她聲名遠播的公主身份之外、其強大之處也與絕大多數梵嘉王族大相徑庭——據這位冷得如同在極南海麵漂泊的冰山一樣的殿下還是一位及其罕有的強大戰士。
“不不不,應該是百年通得航船渡,千年修得翻山路的安德烈·格薩雷斯。”安德烈不曾想到“青蛇”的名聲居然在短短的幾個月之內就已經傳到大山另一邊的梵嘉王國來了,僅憑艾彌拉不苟言笑的表情和從道聽途中對她的了解深淵之子無法分辨這位殿下的這句話到底是出於欣賞還是諷刺。
對於過慣了平靜生活的精靈而言,“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這句話就是對他們日常生活以及感情交流的真實寫照。除了遊俠和吟遊詩人這些習慣於四處漂泊的人群,對於大多數精靈平民來同一名陌生人同行原本就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緣分。而千年修得共枕眠則更好理解了,對生命長達千年之久的精靈而言,同床共枕的夫妻就是他們必須用一生的時間去珍惜和經營的神聖關係,廝守一生的誓言將會經曆千年之久的漫長考驗。
對於生命同精靈一樣悠久的人魚而言,這似乎也算得上是一句十分應景的話。隻是安德烈無法肯定艾彌拉殿下話中所隱含的意思,到底是對藝術的欣賞和讚美還是出於一名高傲戰士對這些兒女情長、卿卿我我的不屑。
於是他就這麼開了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表示我不光會“玩藝術”,由自己所發起的這些項目同樣也是足以造福千秋百代的重大“利民工程”。
梵嘉王國的二公主麵無表情的盯著深淵之子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安德烈開始懷疑自己因為贏得了嘉蘭諾德的全民公決而變得得意忘形,毫無自知就已經犯下了什麼失禮之處的時候。艾彌拉殿下輕薄的嘴角兩端才微不可查的上翹了那麼一丁點兒,她伸出了自己修長卻並不纖弱的手臂,手背和五指上有著代表長期日曬同時又顯得十分細膩的健康膚色——這是源自安德拉芮並且已經被周圍的鄰邦們所認同的獨特禮節,代表著雙方的善意以及合作的意向。
深淵之子微笑著握住了人魚公主的手掌,軟軟涼涼的,手掌中間卻又有著厚實的老繭。或許這位殿下確實與他所知道的那些公主都有所不同?
……
同那個世界相仿,安德烈所在的這每個角落都存在著元素魔力的世界中,大海也是同樣的寬廣無垠。作為梵緹妮海唯一王國的梵嘉卻也無法探明大海的盡頭到底有著怎樣的風景,要知道海洋之中其實也如同陸地一樣,有著類似荒漠和高山一樣的深海和海溝。那些地方雖然也生存著許多奇妙的深海生物可對於絕大多數梵嘉海族來卻屬於生命的禁區,首先巨大的水壓就是他們所無法適應的,再加上深海之中缺乏光線和覓食難度相對淺海要高得多,因此除了極少數族裔,大多數梵嘉人都不會選擇在那種地方繁衍生息。
占據梵嘉王國多數人口的龐波魚人就習慣於在離珊瑚礁不遠的海灘邊上砌房子,這些大腦袋粗脖子短手短腳的魚人所搭建的房子十分的簡陋,幾乎可以僅僅擁有簡單的遮陽功能。不過這些身高如同怯魔一般的家夥對環境的要求也沒有那麼苛刻,隻要有海水和陽光、適合海藻生長的地方就能成為他們的棲息地。
海灘上,那些著嘰嘰呱呱梵嘉語的龐波魚人正在為遠道而來的貴客們準備著“豐盛”的晚餐。然而與安德烈同行的精靈們包括尤迪恩在內似乎都無法適應海族食物所附帶的濃烈腥味,就連那些往日裏大大咧咧的矮人們看著那些花樣繁多的鮮魚時都會忍不住皺起了濃密的眉毛。
這是種族之間的文化差異所造成的常見情形,對於很少用火習、慣了食用生食的梵嘉人來魚腥味就意味著食物的香味,雖然精靈和矮人們顯然不太能夠接受他們的偏好。
不過安德烈早就已經料到了這樣的情況,因此隊伍所攜帶的獻給梵嘉王國的禮物之中也包含了不少產自低語森林和安德拉芮的香料和調味品。
意識到安德烈準備親自下廚同魚人們一起加入準備晚餐的隊伍,那些對於安德拉芮的飲食風格有著一定了解的精靈和矮人們也就一同忙碌了起來。
為了能夠得到一頓豐盛而又美味的晚餐,即使是往日裏疏於烹飪的人為了自己的胃口也已經豁出去了。
然而這樣的行為在一些梵嘉人看來卻是非常難以理解的。
像娜迦、鯨人這樣的戰士種族在王國之中的主要工作就是驅趕大型掠食性生物以及狩獵,而龐波魚人這樣相對弱的族裔則負責進行相對安全的采集和處理食物工作。這原本就是一種比較合理的分工合作方式,而梵嘉人處理肉食的手段也相對簡單——用魚骨打磨的刀去掉脊骨、內髒和魚鱗,“新鮮出爐”的食物就這麼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