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百耳驚醒,睜開眼看到火塘中散發著陣陣暖意的火焰,神思一陣恍惚。他剛剛又夢到圖離開前的樣子,那失落的表情如同鈍刀在切割著他的心髒,讓他恨不能將人一把抓回來,告訴對方無論要什麼自己都能答應。
他前生加今世從來沒為任何一件事後悔過,卻唯獨此事成了他心中的一個結,隨著圖失蹤的時日增長不僅沒淡去,反而越結越深。日日這般想著念著,倒使得原本的三分感情濃成了七分,心中的煎熬雖不似最初時那般激烈如炙,但卻變得更悠久綿長。
胸前有東西拱了下,將他遠逸的心緒喚了回來,低頭一看,卻是睡在床上的獸崽不知什麼時候翻了下來,擠進了他懷中。在雪白的一團中可以看到腦袋中央有著一點火紅毛發,是二子旭。他下意識地往床那方看去,正好看到另一團雪白翻過床上的圍欄,一屁股墩坐在地上,雖然當初老拓做這床時沒做太高,但也足夠將家夥摔得暈頭轉向。不過他並沒有起身,而是就這樣支起頭,看著東西原地懵了會兒,然後甩了甩頭,屁顛屁顛地往自己這邊跑來。等發現他的目光時,家夥立即一改之前的悶不吭聲,嗚地聲刹住了腳,露出一臉委屈的表情,烏溜溜的眼睛裏浮起水光。顯然是怕被責備,索性先告了那害它摔疼的床一狀。惹得已經睡下的旭抬起頭看了眼,目光中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過來。”百耳對它招手,麵色無波,讓人看不出他是否生氣了。
獸崽是三子昭,身上也有火紅的毛,不過沒長在頭頂,而是長在四足,如同踏火一般。對此,百耳原本有些不解,畢竟他們的阿父身上隻有白毛和一圈黑毛,這火紅的毛發來得未免太稀奇。直到幾個老人起,他才知道原主的阿爺是一頭全身火紅長毛的豹子。
昭最怕自家阿帕露出這樣的表情,遲疑了下,才跑過來,在百耳臉邊蹭來蹭去撒嬌,想讓他心軟。
百耳本沒責備的意思,伸手在昭身上摸了兩把,然後將之攬進懷中跟旭團在一起,才:“睡吧。”不過幾個月的孩子,他又能多嚴厲。著,目光掃了眼火塘對麵的古,以及四肢攤開趴在古臉上的大兒蕭圖。不由搖了搖頭,沒再去管。等到古喘不過氣來,自然就醒了。
如今已是雪季尾巴,相較於圖等人在大雪也要拖著傷口未愈的身體進入山林打獵,百耳部落的人卻過了有始以來第一個沒有凍餓而死,溫飽自足的雪季。如果不是因為剛出生的三個崽子,百耳隻怕在雪季的時候也會出去尋人,每當想到那個還帶著些孩子氣的獸人不知躲在哪個山洞裏被饑寒所迫,他就坐立難安。
雪季同樣七個滿月,旭已經能夠化形,不過化形後站不起來,爬起來也慢,所以家夥還是喜歡以獸形到處跑。倒是昭,看著機靈得很,但也不知是不是身體太弱,又是三個兒子中最的緣故,直到現在還隻是獸的樣子。剛開始的時候百耳還會揪著心,想到那些部落的習俗,後來也就放開了。反正不管怎麼樣,都是他的兒子,他倒要看看誰敢趕他的兒子出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