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不知是從誰口裏聽說了妹妹可能要被帶進宮。林瑾晴慌忙使人塞給鶯歌一點銀子,讓鶯歌將林瑾容帶出了聽海閣到她住的小院。因為如果是她想進聽海閣見妹妹必須先經過老夫人的同意,老夫人不知又會怎麼想她和她母親。
林瑾容到古代以後,都是與這個姐姐最親的了。進了林瑾晴睡的屋子,環顧一圈,見住的地方好像還沒有她住的好。
鶯歌和她是說過,整個宅子,屬老夫人住的聽海閣最好最舒服,冬暖夏涼,看來這話是沒錯的。
隻是,她林瑾容情願去住狗舍,也比住在老夫人的地方被老夫人算計好。
林瑾晴早給妹妹準備好了吃的,一些戚家廚房裏給小姐們下午做的點心。她沒舍得吃,留給了林瑾容。
因為要裝作傻子,林瑾容不敢不吃林瑾晴給的東西,拿了一塊糯米糕,放在嘴巴裏慢慢地咀嚼。
伸出手摸了下妹妹腦袋,一顆淚,不經意從林瑾晴眼角邊滑落了下來。
旁邊跟著林瑾晴的婆子忙說:“大姑娘,不能舍得哭。二姑娘這是要飛黃騰達了,大姑娘哭是不對的。”
“什麼飛黃騰達?誰不知道一入宮門深似海。宮裏頭,豺狼虎豹多著呢。我這個妹妹又是個傻的,進到裏頭不得被人啃剩下一幅骨頭。”林瑾晴邊說,邊用帕子忍不住抹眼淚。
大家隻知道,林瑾晴是個知書達理的美麗的姑娘,卻不知道,林瑾晴作為林府嫡女,看的事兒多了,平常要為戚氏幫著拿主意,知道這世間對女兒家是如何苛刻。說是靠娘家,但是娘家若是自己有打算,不能指望。何況這天外有天,再大的官兒,為人臣子,當老百姓的,當官的,照樣得看皇座上那位的意思。
眼看,林瑾容是要被送進宮去不知太後意欲如何,林瑾晴越想越是和戚氏一個想法,恐怕林瑾容這回進宮後是凶多吉少了。可妹妹是個傻的,如何教妹妹在皇宮裏保住自己周全,林瑾晴沒有法子,應說哪怕進宮的人換做是她,她一樣都沒法百分之百肯定能保住自己。
林瑾晴禁不住發脾氣罵了頓那個勸阻的婆子,這頓火發了出來後,心頭宣泄出了些怨氣,心情好了些。
吃著糯米糕的林瑾容隻等她發完火了,從袖口裏拿出了隻東西,塞進了林瑾晴手心裏。
林瑾晴低頭一看,見妹妹是給她手裏塞了張紙條,正要拿出來看,被林瑾容按住。
“姐姐,你和娘自己保重。”林瑾容咬著糯米糕,說話咬字不是很清楚,符合傻子的樣子,旁邊聽著的鶯歌和婆子,於是都沒有注意到她給林瑾晴手裏塞的東西。
感覺手背是被林瑾容用力握了握,妹妹這一握很有力氣,讓林瑾晴一怔,是想:她這個傻子妹妹何時這樣用力握過她手,是沒有。
一抹訝異在林瑾晴腦海裏閃過。林瑾晴是個聰明的,在聯想到近來常聽人說妹妹好像改變了不少,或許事情不是自己和戚氏想的那樣糟糕。
“小容自己有注意身體,知道嗎?”林瑾晴恢複了平常冷靜地對待事情的情緒,告訴林瑾容,如果進了宮,有事的話,想托人帶話出來,可以塞點銀子給宮裏的公公讓其幫忙。然後,吩咐底下的人,拿來從林府帶來的銀子,撥了一大半給林瑾容進宮裏必要時使用的。
想到這些銀子可能是林瑾晴未來的嫁妝,林瑾容推著不接受,隻道:“若我要銀子,和太姥姥要就行了。銀子麻煩。姐姐不知道,太後賜給我一支宮花。”
言外之意,她可以拿太後賞賜的東西去賄賂宮裏的公公。
林瑾晴見她居然想的比自己周到,心頭略略吃驚,是想:莫非她這個腦子真是好了。
吃完糯米糕,林瑾容像是個貪吃的小孩子伸手拿了塊玉米烙,才叫了鶯歌帶自己回去。由於她這些動作傻裏傻氣,說話又像是前後矛盾,語無倫次,其他人,除了林瑾晴,都沒有聯想到她已經不是那個傻子了。
到了晚上,熄燈之後,林瑾晴睡在床上,拿被子蓋住,才敢翻開手心裏的紙團,看林瑾容是給她寫了什麼。隻見上頭用一行工整的毛筆字寫著:勿念。
兩個字,寫的可好看了,一點都不像傻子寫的。
林瑾晴愣住,繼而將紙條貼在胸口上,嘴角浮現微笑,原來她這個妹妹是裝傻的。
隻是妹妹是什麼時候好的,而且,妹妹現在要進宮了,不傻也難保能在宮中獨善其身,想到這兒,林瑾晴又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