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城西城門的驛站,後院裏辟有景致優美的獨苑,能入住的,隻能是各國極具身份的人,比如皇親國戚。
黎東鈺在後院偏門前勒住白馬,青虎領著群人從門裏出來,奕風扶了自家主子下馬。青虎上前,向黎東鈺深深行了躬身,道:“萬爺在裏頭等少爺許久了。”
“嗯,我知道了。”著,舉起兩隻手,任奕風幫著褪下外麵那身灰不溜秋的鬥篷。
奕風收好鬥篷站到一旁,青虎又親自跪下來,為黎東鈺整理袍子。
見袍子邊角有些灰,青虎輕輕彈指為其仔細拍去之後,抬頭,見黎東鈺完美無缺的顏上漠漠的一抹神情不似尋常,對奕風投去疑問。
奕風搖頭,表示不清楚。
衣冠整理完了,黎東鈺向前走,一群人跟隨其後,若眾星捧月。
穿過抄手遊廊,到了個精致的四合院子。麵積礙於身在驛站之中,雖不大,裏頭卻是應有盡有,假山花園,佳木蔥翠,一帶清流,瀉於涼亭下方的石溪之間。
立在窗前,麵對涼亭悠悠搖著折扇的雲塵景,忽然眸子一亮:“洶,洶。”
在黎東鈺頭上如影隨形的白鷺,聞聲展翅,啪嗒啪嗒,拍打兩下翅膀,掠過雲塵景麵前,進到屋裏之後,見到屋裏還有另外個人後,像是被嚇了跳,又從屋內飛了出去,落在了奕風的肩上,鳥頭埋到了羽毛裏:怕怕。
萬爺今日心情不好啊。奕風在心裏歎了聲,對下主子這會兒進去見萬爺有點擔心了。
青虎推開門,黎東鈺跨過門檻,麵對屋裏那抹絕塵的白影,恭恭敬敬地跪下欲行大禮:“父皇。雲宗主。”
“哎。”雲塵景先一步奪箭之姿,身影一閃,扶起跪下半截的身軀,“洶,快起來。這又不是在皇宮,我們三個是微服出巡。他是你爹,我是你雲叔,其它什麼都不是。”
仰起的臉,麵對雲塵景和煦如風的笑顏,深深地又埋下頭。
雲塵景帶著他,走到旁邊的椅子坐下,叫來青虎,把在藥材店買到的珍貴藥材,擺到桌子上堆滿了整個桌麵:“洶,這些都是你爹,雲叔叔隻是陪你爹,在藥材店為你挑的。知道你在找一些難覓的藥材,你爹和雲叔叔路過,順道幫你買。你看看喜歡不喜歡?”
“喜歡。”清漠的眸淡淡掃過桌上,無波無瀾。
“洶。”扇柄敲敲大腿,雲塵景擺出副哭笑不得,“你知不知道你今年貴庚了?”
“七歲了。”
“我看你不是七歲,是七十,比你爹,都要老。”
黎東鈺就此望向立在博古架前的白袍,捧著古書的萬爺,像朵凡塵之上的雲彩,這麼近,又那麼遠。
聽到嬉鬧的某人不做聲了,萬爺才回過身來與兒子話,那雙溫淡如涼玉的墨眸,就此落在了兒子的臉上。
黎東鈺慌然退了半步,垂下眼。
萬爺的眸子,清清冷冷,不需逼人,自有嚴威。
黎東鈺的心跳吧啦吧啦在跳,像兔子。
“今兒去哪了?”溫玉的聲線裏,依然含著父親的威嚴。
“到了鬧市裏玩了會兒,給白鷺買了點吃的。”黎東鈺每個字都如履薄冰,生怕被父親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