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爺子聽人走了,立馬從床上坐了起來,再看到宮相如給包的白紙真銀,差點兒是吹胡子瞪眼睛的。
你這宮相如啥意思?又不是不知道他老婆死都是因為自作孽,要害死他妹妹。現在還包錢給他們齊家,是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意思差不多了。
王管家又道,宮相如後麵的話,是如果他身體明還是不適,會派太醫過來關心。齊老爺子一巴掌拍到案上,瞪圓了眼珠子:“我看他是專門來齊家氣人的!”
王管家倒是不敢真這麼以為,輕聲道:“宮大人也了,如果老爺需要,派人去,他才派大夫過來。”
齊老爺眼皮子眨眨。這樣,人家還真是出於關心他的身體。
弄不清楚這宮相如既是包銀子給他們齊家,又是幫他請大夫,究竟是想怎樣。回想到至今,宮家確實是沒有對齊家做出任何虧心事,倒是齊家欠了宮家不少人情債。像他今兒是要被提拔,想必中間宮家人出了不少力。
齊老爺長歎一聲:“把這六兩銀子都買成紙錢,給夫人燒了。”
“老爺?”王管家一驚,不明他含義。
齊老爺摸摸胡茬,眸子一眯:“讓夫人在九泉之下用著人家這些紙錢,才知道人家是怎麼以恩報德,而自己做的是什麼罪虐,好好地在地下贖罪,今後哪怕再投胎,也不會再做一樣罪過的事來。”
王管家點了點頭:“是。”
“雲煙呢?”齊老爺突然才記起自己女兒。
“姐其實是,最早知道宮大人來了。”王管家起自家姐見機先逃,把包袱全扔給了自己,又是感歎。
齊老爺望到窗戶上,見是好像有隻貓兒閃過的身影,轉回頭,躺回床上:“姐要問,就和她如實了。若是沒問,可能是都知道了。”
皇宮裏。
由於花夕顏帶了兒子出行,宮裏相對安靜了許多。
款待了一幫臣子用完晚膳,黎子墨在永寧殿沒有再看折子,而是翻了會兒書。不知是不是太久沒有看書的緣故,今晚看著看著,竟是有絲犯困。
李順德進來見主子有些倦容,問要不要再添點茶。
黎子墨擱了書到一邊,起身,道:“可能昨夜沒睡,今兒早犯困了。”
李順德想也是,他昨晚幾乎通宵沒睡,隻是在早上的時候,由花夕顏守著睡了一個時辰左右,隻能算打個盹兒,於是勸著他早點睡。
黎子墨同是這麼想。到明日,老婆和兒子回來了,會帶來兒子的消息。他還得等著吃貨會不會給他禮物讓花夕顏帶回來。
因此,今晚子是早早睡覺了。
李順德見他躺下,給他合上門,自己抬手捂著嘴巴也打了個嗬欠,吩咐底下人看著會兒,自己走去其它地方打個盹。
月亮在雲層裏冒出半個腦袋,時而,又藏進了雲裏。
守在皇帝門前的太監,本是都不可以合眼的,但是,今晚不知怎的,一個個都容易犯困。守門的另外一個公公,又吩咐了底下的太監,自己跑去睡了。這太監,坐在皇帝屋門前的台階,邊打盹邊點頭,頭都快點到胸前去了。兩邊豎立的侍衛,連連也是打著嗬欠。
時遲那時快,在月亮完全被烏雲覆蓋住的一刻。一個人影,像貓兒一樣敏捷地飛下了屋頂後,在走廊裏走著。兩個侍衛,轉頭見走來的人是個宮女模樣的人,也就沒有多大疑心。那宮女,雙手捧著個盤子,盤子上放了個碗。好像是要給皇帝送吃的。
若是論以往,這要給皇帝送吃的,需要先通過侍衛或是李順德那些負責值守門口的詢問。然而,今夜那兩侍衛是精神不濟,在問了宮女是誰派來的,宮女是李順德派來的之後,也就沒話。放了宮女進了皇帝的寢室。
按理,皇帝的寢室是分為內外的,有屏風和珠簾隔著。宮女端東西進去之後,隻需把東西放在外麵,等皇帝自己起來,吩咐人,下麵的人才可以再進去一步侍候。
黎子墨是個有潔癖的人,讓人服侍起居,隻用熟悉的人。而且,為防有人心懷不軌用女色,是嚴令宮女進到裏頭服侍他。到永寧殿任職的宮女,都十分清楚這點,因為,都會在入職之前,接受內務府的一番教育再被派來。
而如今的這位宮女,儼然不同。在進了皇帝的寢室之後,立馬先將兩扇門關上。接著,是躡手躡腳地穿過了珠簾,繞過屏風,接近到龍榻。
看出這人很自信在龍榻上躺的男人不會輕易醒來。女子對著龍榻上舉世無雙的仙顏,勾了勾唇角,咄咄望著龍顏的目光,暴露出了一絲易容後底下真實的瞳仁顏色,是綠色。這人正是那大宛國的三皇女梨花。
好不容易買通了內務府,潛入到宮裏來,接近到這個下號稱最美的男子。雖然,眼前這張顏是冷了些,拒人於千裏之外,但是,這無損於它散發的萬丈光華。
梨花在到東陵之前,其實並沒有見過這東陵子,隻是道聽途,是個很可怕的,吃人不吐骨頭的帝王。因為,他確實是吃下了他們大宛的國土,讓他們大宛人心痛猶如刀割。
直到那日在獵場第一次見麵。親眼所見,才知道,這男人哪裏是魔鬼,光憑那身俊美到令人瞎眼的光芒,讓她的心瞬間淪落。
從沒有,她梨花從沒有見過這樣的男子,太美了,美得像是上的神仙,哪怕是被他那雙與世隔絕的冰冷眸子望著,都覺得是下最幸福的一件事兒。以前,或許她是為了她哥未來的王位才接近他,但是,現在開始,她首先要為是她自己。
伸出的手指,緩慢地要劃過他俊美無雙的側顏。
手指未碰到他皮膚,雲眉突然間像是一動。
她立馬縮回了手指,皺緊雙眉。他警惕性太高了,她都在宮裏先散發了那麼多大宛國女子所用最高級的迷香,好像都還是不足以迷惑他。
沒關係,她還要一個法子。
唇角勾起,她解開了身上宮女的服飾,露出裏頭穿的另一件衣服。這是,曾經花夕顏穿過的,作為顏尚書那會兒穿的一身衣服,後來是哪裏破了個口子,送到了內務府找人縫補。現在她借來穿上,身上有他喜歡的女子的味道,肯定能迷惑住他。
身上裹著花夕顏的衣物,她躺到了他身側,屏住呼吸,隻等著,他聞到氣味,過來主動抱住她。
等了片刻,果真,他向著她側過身來,一隻手伸到她麵前,在快接觸到她身體時,雲眉忽然一揪,又翻回了身。
梨花心頭是在跳到最高點時突然落了下來,咬住了貝齒。怎麼回事?她身上,有什麼其它的東西讓他驚覺不對嗎?
不管怎樣,她心焦如火地等了將近半柱香,他都沒有再轉過身來對著她。她又不能主動去抱他。
窗外,這會兒,傳來了李順德的聲音。
李順德終究是不敢睡一晚上,打個盹就回來了,結果發現了守門的太監在睡覺,氣起來,一腳踹飛了太監:“讓你當個看門狗都當不好!”
太監吃了個狗吃屎,捂著屁股站起來,這腦袋也清醒了,急急忙忙對李順德哈著腰:“李總管,你回來了。”
“有人進過裏頭嗎?”李順德眼尖地掃見好像這屋門,不像他走時那樣。
他向來警惕,走的時候,絕不把這屋門的縫隙全部關到嚴實,故意留了一丁點兒。儼然,現在看來,是有人進去過了,才會將門縫關到密不透風。
太監撓撓腦袋,後來好像是響起睡夢裏好像聽到兩個侍衛問一個宮女話,於是答:“公公,你讓人送碗湯給聖上喝。走進去的人是宮女。”
李順德瞪直了眼:“我送湯給主子喝?主子沒吩咐?我敢?”
擼起袖管,看是哪個膽大包的宮女,竟敢私闖進主子的寢室。
門忽然一開,從裏頭走出了一名女子,是宮女打扮。
李順德抬起手,剛要衝這膽大妄為的奴才臉上先摑上一巴時,突然發現,這出來的女子,竟是有些衣冠不整。
梨花抬頭,用一雙楚楚可憐的眼神,看著他舉高的手:“公公?”
“你——”李順德腦子裏一轉,趕緊先將她拽出了門,再合上門,帶到旁邊問話,黑著臉,虎一聲,“誰讓你給聖上送湯的?不要是雜家。雜家可沒有讓你做過這事兒。”
梨花雙腿跪著,在夜風裏,猶如朵梨花,十分可憐:“公公,奴婢名瑩,初到宮中,規矩懂的不多。奴婢也隻是在禦膳房,聽人吩咐辦事。不知公公這是為何怪罪到奴婢頭上。”
禦膳房有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私自做決定?李順德摸著下巴,其實更令他心裏焦急的不是這個湯,剛門打開時,他往裏頭瞟了下,她送進去的那碗湯應該沒人動,明即使碗裏下了毒藥,黎子墨沒吃也不會中毒。
果然,接下來梨花出了他最害怕的事,梨花:“奴婢端了湯進去,見聖上睡著,隻好進到裏頭,叫醒聖上起來喝湯。結果,聖上不知怎的,突然抱住了奴婢——”
“住住住嘴!”李順德從肺底出來的那聲吼,可見是嚇到了極點。若是黎子墨自己起來發生出了這樣一件烏龍事,或是,等花夕顏回來,洞察到這事兒。他,他這顆腦袋,絕對沒在脖子上了。
梨花像是被他嚇到縮了縮脖子,:“公公放心。奴婢進宮時,就知道,奴婢是聖上的人了。哪怕聖上對奴婢做出什麼事,都是奴婢的福氣。”
“福你的鬼!你別以為,聖上真是能對你動情!”
梨花低著腦袋:“奴婢知道,聖上對娘娘一片癡心。奴婢哪敢癡心妄想。隻是聖上剛對奴婢了,奴婢若是懷上的話,定是不能讓皇室子孫流落於宮外。”
李順德隻被她這話,驚到了目瞠口呆。
起來,這永寧殿,既然是皇帝的地方,雖皇帝是容不了有人把眼線布到他這兒的,但是,柳姑姑因為以前在這兒幹過,有老宮女,一直也都留在了這服侍龍顏。柳姑姑為了討好花夕顏,就私底下告訴過這些老宮女,平日裏幫著瞧瞧永寧殿的動靜。如果,發生到危及花夕顏主子地位的事,肯定是要報到她這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