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思量,這李某人的心思似乎可以摸到一清二楚了。那就是,李大人算計了,知道自己女兒,肯定是在避暑山莊看到了些什麼,或是皇室也怕李秀瑛多嘴出去了些什麼皇室的秘密。那麼,最好是,把女兒自動送到皇室手裏頭任君處置。
好一盤精心謀劃的棋子。不愧是掌管人事的,是比那隻會扣銅錢洞子的林老爺厲害多了。
“嫂嫂,喝點水。”黎季瑤心裏緊張,讓柳姑姑趕緊重新去弄杯熱點的水。
花夕顏能感覺到她握自己的手,握的很緊,低下頭去,能見她骨節蒼白。心裏頭知道,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連這位真爛漫的郡主,都清楚隻有她可以信任可以倚靠了。恐怕連長公主都沒有這個本事保住她黎季瑤,而唯有她這個花夕顏。
所以她一有個閃失,這些人都該怎麼辦。
眉頭就此深深皺緊。兩個兒子,她反倒是不怎麼擔心的。因為她清楚,他喜歡這兩個兒子,而且畢竟是他親骨肉。但是,黎季瑤這樣一些人,一些隻可以被他利用的人,未來命運可就難了。
“秋嗽而已,郡主不需擔心。”花夕顏接過柳姑姑拿來的蜜糖水,喝一口潤過了嗓子。
林璟琪站在旁邊,那雙冰冷的眼睛,輕輕掃過黎季瑤的臉。
身為長公主唯一的掌上明珠,又是皇帝的親戚,其實,黎季瑤的婚事算是炙手可熱。隻是,皇帝沒有下令,沒有一個人,敢真的來求娶黎季瑤。
儼然,黎季瑤性子再怎麼討人厭,像林璟琪這種心性冰冷的,對黎季瑤的這樁婚事也是有所考慮的。
花夕顏到此在心裏頭已有了一些盤算,:“林將軍府裏隻有一個通房丫頭,那絕對是不像話的。這李家的李姐,配林將軍倒也合適。”
林璟琪冷漠地看著她,這皇帝和皇後,一個個像塞垃圾一樣,把不要的姐往他府裏塞。
“好事要成雙,林將軍,你是不是?”花夕顏唇角彎彎,似笑非笑。
林璟琪拱手:“若是末將能得到皇後娘娘的賜婚,是末將的福氣。”
黎季瑤眨巴眨巴眼,像是沒有能聽懂他們之間的謎語。
花夕顏眸中一垂,:“本宮累了,你們都退下吧。”
聽到她這樣一,大家隻能告退。林璟琪走時的那個闊步,黎季瑤走時的一步三回頭,她都看在眼裏。
見客人都走了,兩個皇子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陪她又玩了會兒。見她疲倦,太子爺體貼地帶弟弟回廣陽殿。花夕顏擺手,允了讓他們回去。自己躺在榻上,仔細地琢磨,怎麼和他這個事兒。
黎子墨今早上,倒不是去辦公差,而是去辦私差。嶽父大人要過壽,聲稱要低調,他這個皇帝不好出麵為嶽父主持壽誕,但是,他作為女婿,總得盡盡孝心。為的也是討好她。因此,知道她要為父親做兩個福字祝壽以後,他找人找到了京中活得最長的老壽星,親自上門去求福字,求完,又跑到金鋪親自監工。
好不容易等了半日功夫,這金鋪打造出來的福金終於出爐給他瞧瞧怎樣。
微服出門,無論那老壽星或是金鋪的老板,都沒能認出他是皇帝。隻知道他自稱姓白,叫白公子,外麵裝束看起來是個富貴人家的公子,沒有其它。
“白公子,若覺得哪兒不順眼,我再命人回爐。”老板盡力地討好他,因為他出手闊綽。
想討好嶽丈大人,怎能不出手闊綽。平常節儉成性的黎子墨,到今日今時今刻這個重大關頭,為嶽父一鄭千金都毫無問題。
但是,這民間的手藝肯定是不比官窖的。這東西來來回回打造了好幾遍,眼高的皇帝怎麼瞧都哪裏不大順眼。
金鋪的老板和手藝人,全都忙得滿頭大汗。
黎子墨最終歎了口長氣:“算了,就這樣吧。李順德,給錢。”
沒辦法,這是她製定的鋪子。要是他,直接叫底下的人辦了,肯定給他打造兩個最好的福金給他。隻是,她不要。她就行像平常百姓一樣,為自己父親的福金勞碌一回,這才能顯得一顆孝心真實。
想想她這話也沒有錯,孝心其實千金難買。人無完人,不完美的事物,才是真實的。
拿鎏金繡了祝壽詞的紅綢,仔細包了兩塊福金,放進匣子裏。黎子墨打算,親自把這壽禮送到嶽父家裏。於是,對李順德:“把兩位皇子都接出來,朕要帶他們兩個去盡孝心。”
李順德點頭答是之後,又問,是不是把花夕顏一塊接出來。
黎子墨想了一下,把她接出來的話,去到那兒,不知道會不會被嶽父嶽母嘮叨她。知道她難做人媳婦,回家總挨宮夫人。
“行,把娘娘接出來吧。”思來想去,他還是想帶她一塊兒去。想他們一家人,這樣齊全回她娘家見父母,怕是第一次。
到這個時候,皇宮裏被巴格大鬧過一回的事兒,才傳到了他這個皇帝的耳朵裏。
雲眉下那雙墨眸,瞬間掀了掀狂瀾,冷笑一聲:“這大宛國是又想找死是不是?”
“聖上。”奕風心應著話,“娘娘是將他打發走了。宮裏沒人受傷。”
“嗯。朕知道,她這是讓他們回去狗咬狗。”沉吟著這話兒,黎子墨負手,走到金鋪門前,見著斜對麵一家大宛人開的香粉店,雲眉淡淡揚起,一絲冷酷捎帶在眉尖上。
奕風等人自然不知道他此話何意,隻是跟隨在他身後。
於水隆這會兒,是在自家院子裏頭,被巴格率人圍住。
巴格要求他馬上去驛館救耶律奇。
於水隆皺緊的眉頭,卻是在考慮,是誰把他的行蹤泄露給巴格的。聽耶律奇被聖水控製了,他是微微吃了一驚的。除了他以外,難道於水家族裏,有其他人到京城來了。
救不救耶律奇,於水隆心裏盤算著。因為他必須考慮到,如果耶律奇知道是他殺了梨花,會不會反過來殺了他。
巴格心焦如火,好不容易從在京中的同伴那兒得知於水隆的下落。這樣,他在驛館按照耶律奇的囑咐清查內奸,但是一時半會兒,如果對方不動手,不知等到猴年馬月,根本耶律奇的情況等不及到內奸揪出來。到最後,終於記起,這於水隆,似乎以前與東陵人一直都在做香粉生意的。於水族人,除了是祭司的身份以外,自己也經營生意積聚財富。
於水隆得知他是怎樣怎樣找到他這兒,貌似根本沒有懷疑到他此次來東陵的目的,於是,終於決定,到耶律奇那兒先試探下。
隨了巴格走,到了驛館。初次看到那個已經被疾病折磨到不成人形的耶律奇,於水隆心頭打了個顫抖。對方這是狠心絕情地要把耶律奇趕盡殺絕。敢殺二皇子的人,於水隆暫時想不出會能有誰。畢竟,大宛國國王,都靠這個大野牛似的二兒子打仗衛國的。一般人,也絕不敢沒有國王的授予之下對耶律奇動手。
這個人若不是膽大包,就是,得到了國王的默許。
想到這兒,於水隆又猶豫了。
於水隆所考慮的,耶律奇早考慮到了,因此和他:“如果你治好了本王,本王哪一日若能登上國王的王位,你祖父的位置,是你今後坐的位置。”
他祖父大祭司王的位置,是於水家裏所有人最想得到的。於水隆不例外。所以每次大宛國皇室內的王位之爭,都會讓他們於水族人同樣四分五裂,兄弟反目成仇。於水隆來之前,押的是國王這棵大樹,還沒想好,要押哪個皇子的陣營。
耶律奇見他猶猶豫豫,使出殺手鐧:“本王是欣賞你,因為隻有你,可以不怕把任何人當棋子,胸懷遠大,謀略致勝,不管你以後或是之前,做出什麼事,隻要你能輔佐本王登上王位,本王信任你做的任何事。”
這話言外之意,似乎是在免責,免了他殺梨花的罪過。
於水隆到底是對自己殺了梨花那事兒,心裏有些遺憾的,想到她之前這麼做,其實另一方麵也是為了耶律奇這個哥哥,就當做是救了她哥哥這條命來告慰她九泉之下的靈魂。因此,於水隆在磨磨蹭蹭之中,終究是答應動手幫耶律奇祛除體內的聖水。
做法需要三日左右時間。然而,於水隆隻要稍微念咒,聖水的痕跡在耶律奇身體的皮膚上顯現出了綠斑。明,東陵子和皇後的猜測是沒有錯的,真的是大宛國自己人想殺自己人。
耶律奇閉上眼睛,抓緊拳頭:總有一,他要把所有敢想殺他的人全殺了。
得到皇帝的傳令,花夕顏在柳姑姑的扶持下上了馬車。兩個兒子坐在另一輛馬車上,一同前往宮家與黎子墨彙合。
聽要去見姥姥和姥爺,而且要給姥爺祝壽,木木從沒有見過姥爺,不知道宮弘文長什麼樣子,先是聽太子爺描述,是個和藹可親的老頭子,木木眯著眸子,心裏想:這個老頭子,好像娘的聖誕老人,會給他送禮物。
宮弘文是時常給外孫們送禮物,都是自己手做的禮物。比如太子爺玩的玩具裏頭,很多,都是宮弘文自己親手做的。
“這個姥爺我喜歡。”木木拿著宮弘文做的那隻會自己點頭的啄木鳥,心頭像飛,已是巴不得能快點見到像聖誕公公的姥爺。
太子爺則仔細地卷著自己寫的一幅壽字,這是要送給姥爺過壽的禮物。想起弟弟好像什麼東西都沒有準備,問弟弟:“木木,你打算怎麼辦?”
木木狡猾地眯了下眼睛:“我早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