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像下,張壽靜靜坐著,一如既往的,隻有靈靈一人陪伴。
已經過去幾了。
還是很平靜。
沙漏風化之後,張壽便再也沒有聽到過音,也沒有得到過任何道意誌的暗示,不僅是他,這一方世界中所有的白衣神王,都是如此。
不過諸多白衣神王,卻沒有什麼躁動,他們相信,蒼穹自有安排,隻是時機未到,他們的一個任務已經結束了,隻需要等道下一步的指示,也許這個指示,要在很多年之後。
張壽也看似雲淡風輕。
可靈靈知道,現在的張壽,很迷茫。
他們……仿佛被道遺棄了。
徹底斷絕了和道的所有聯係。
張壽的身體,一不如一,現在的他,除了每日坐在孟凡的巨像前等待,就別無他事。
靈靈在一旁看著,發現張壽的頭發,從原本的花白,變得泛出了灰色,很淡漠,很憔悴的灰色。
不用張壽自己,靈靈也知道,她叫了幾百年爺爺的這位法相朝曾經的風暴中心,壽元將近,也許,隻剩下幾年,或者更短。
“又一條裂痕。”張壽伸出手,指著巨像的腰際。
那裏,又出現了一道裂痕。
裂痕中,散發出幽幽的光芒,仿佛瑩瑩之火。
幾來,孟凡的巨像,先後出現了幾百道裂痕,每一道裂痕中,都散發出微弱的光芒,遠遠看去,十分玄妙。
“靈靈啊,你有多久,沒有聽到音了?”張壽忽然問道,表情恍惚。
他的精神,一不如一。
甚至有些糊裏糊塗了。
靈靈輕聲道:“自從沙漏風化之後,再也沒有聽到過。”
張壽“哦”了一聲。
在靈靈的時候,張壽一直以為,靈靈就是道選擇的人,因為靈靈,每時每刻,都能聽到音。
所謂音,就是道意誌的聲音。
準確的,是當道意誌在運轉的時候,發出的一種玄奧的音節。
這種音節,能聽到的人,非常少。
張壽是一個。
太平軍的所有神王,也都能聽到。
但是,諸王可能幾年,幾十年,幾百年,才能聽到一次,而且立刻就會消失,然後他們就要用長久的歲月去分析其中的奧妙。
可靈靈,卻是每時每刻,都能聽到音。
也因為靈靈的存在,太平諸王才知道,道的意誌,每時每刻都在運轉,不像他們之前猜測的,道的意誌,可能要很多年,才能運轉一次。
在太平諸王本來的想象中,道,是一個龐然大物,就像是巨靈族行動不靈便一樣,道因為太過巨大,思考也很緩慢。
靈靈證明這是錯的,道意誌永遠都在運轉著。
可靈靈,也已經很多沒有聽到音了。
張壽忽然笑了。
笑的很燦爛。
笑的像一個孩子。
“最終浩劫,已經開始了很多了,不知道是什麼樣子,又在宇宙洪荒的哪個角落開始的,但是,已經開始了。
而我們,現在沒用了。
我們被遺棄了……”
張壽越笑越開心。
而靈靈的眉頭,則越皺越緊。
“這就是道,這就是道……他是狂風巨浪,他是驚濤駭浪,他是春暖花開,他是秋去冬來……
他是一場暴雪。
他是一場旱災。
我們在他的麵前,是螻蟻,就像孟凡的,我們是螻蟻。
一場暴雪,不會注意到凍死了多少螻蟻。
驚濤駭浪,也不會留意死了多少魚兒。”
張壽的笑聲,漸漸的,越來越。
似乎有氣無力。
靈靈隻能攙扶著張壽,卻什麼都不出來。
漸漸的,張壽收斂了笑意。
他忽然有些驚慌的對靈靈道:“快逃。”
靈靈皺起眉頭。
張壽緊張道:“他們來了……在我們這一方世界外,道的力量,都消失了,法相朝的人,來了……靈靈,你快逃,拿住這枚坐標,你能逃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