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先去休息了,鍾躍民由狗娃和憨娃陪著在村裏閑逛。
鍾躍民走到淤地壩附近,發現不少人地裏都荒蕪了,他有些奇怪,“狗娃,這地裏咋都撂荒了,現在不是作物正旺盛的時候嗎?”
“這幾家都是好吃懶做的,那幾家家裏缺勞動力。”狗娃介紹道。
鍾躍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村裏不管嗎?”
“自打常貴書記走了,村裏就把地給分了,生產隊和大隊都撤了,現在各家顧各家的,誰也管不著。”狗娃悶著頭道。
“那大棚蔬菜合作社呢?”鍾躍民皺著眉頭問道,“生產隊不管事兒,合作社是不是應該出麵?”
狗娃不吭氣。
“憨娃,你。”鍾躍民有些生氣,狗娃是合作社負責人,合作社好賴他都是第一責任人。
憨娃猶豫了一下,望了狗娃一眼,狗娃低著頭。
“躍民哥,合作社也被撤了。”憨娃悶聲道。
鍾躍民雙目一立,“怎麼回事兒?!誰撤的?”
“這事情都賴我!”狗娃繃不住了,直接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個屁,趕緊是怎麼回事兒!”鍾躍民急躁道。
憨娃連忙道:“躍民哥,這事兒不賴狗娃哥!當時縣裏市裏都來人了,誰都擋不住。”
鍾躍民眉頭皺得更深了,“具體怎麼回事兒。”
······
石川村因為有蔬菜大棚合作社的存在,一直都是名義上分土地,實質上還是生產隊集體勞動,年底分紅頗為豐厚,又有常貴支書壓著,這個秘密一直保守著。
但隨著常貴身體越來越差,他有意支持狗娃上來當新一任支書,狗娃這些年都是合作社的負責人,辦事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態度也是公平公正,他當支書,村民們也都支持。
狗娃也覺得自己當支書是順風順水的事兒,在常貴的支持下開始處理村裏的一些事物,但往往這種時候總會發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馬柱子婆姨跟隔壁鄰居幹仗,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鄰居的雞跑到他們家的菜地啄壞了一些不少菜,她一棍子把下蛋雞打死了,兩家都認為對方有錯,先是互相謾,接著火氣上來就打起來了。
狗娃跑去調解,鄰裏之間的矛盾本來就分不出個對錯,村幹部點漂亮話安撫安撫,平息了情緒,互相道個歉,損失大一些拿點賠償,兩家看在幹部的麵子上也就算了。
事情也是按照這個套路發展的,可最後談到賠償的時候出了岔子,狗娃看了馬柱子家菜地覺得損失不大,但領居家的雞一少生一兩個蛋,現在死了,這個損失就大了。
於是他就讓馬柱子婆姨賠五塊錢,但馬柱子婆姨是從來不肯吃虧的人,胡攪蠻纏、撒潑打滾,就是不賠。
狗娃當時就有些不耐煩,了幾句硬話,把馬柱子婆姨罵了一頓,撂下話,現在不賠年底從分紅裏加倍賠。
就這一句話壞了事。
馬柱子婆姨回家越想越氣,之前她就覺得自己男人當不上村幹部就是狗娃礙事,現在又被狗娃這麼欺負,這以後狗娃真當上了村支書,自己一家一輩子都要被他壓著。
她越想越氣,越想越惱火,第二一大早,也沒有跟馬柱子打聲招呼,直接就奔著往鄉裏告狀去了。
她知道要是告鄰裏雞毛蒜皮的事兒是不會有人管的,她直接跪在鄉政府前麵,大聲呼喊石川村違反家庭聯產承包政策,欺騙政府,不肯分土地給她。
這一下子就把馬蜂窩給捅破了,鄉幹部一聽,土地承包政策實施這麼久,竟然還有村幹部敢公然違反中央政策,這叫無法無!
鄉裏幹脆就把石川村當做典型,上報縣裏,縣裏再上報市裏,一下子引起強烈震動,縣市兩級都派工作隊下到石川村,一查情況屬實,也不管村裏這麼做的初衷是什麼,直接就把常貴支書給免了,還給了處分。
工作隊駐紮在村裏,監視著把村裏的土地給分了,把生產隊也給撤了,連帶著狗娃的大棚蔬菜生產合作社也給撤了,認為這是變相的生產隊。
村裏人不明白為什麼實行了幾十年的生產隊為什麼成了壞事,但還是覺得覺得公家不讓幹肯定是為了老百姓好,沒了生產隊,地都成了自己,愛咋幹咋幹,確實也不賴。